严柏青手指抚摸过她耳后,语气意味不明,“任何事吗。”
她点头。
“章部长不喜欢私下走人情。”
“什么叫走人情啊。”章韵大胆牵他手,十指交握,“柏青,等订了婚,章家严家共为一体,大红门剧院那档子麻烦,我会跟父亲去谈。”
严柏青眉骨一跳,脑海中对于这个称呼,是来自于另一个女人。
娇怜的,羞于出口的,绵绵一声‘柏青’,生涩极了,却回味无穷。
他撇过头,枕着座椅闭目养神。
严苇岚在十二点半回到严家,她气势汹汹,直奔二楼卧房,一把推开门。
“你为了救陈清,抛出去的那条供应链,折在黄浩手里了,是你有意安排,还是脱离掌控?”
严柏青刚洗过澡,赤裸上身,神色平淡,“您来,是以严董的身份替分公司来讨说法,还是替孟老问。”
“有区别吗。”她抑制不住怒火,双眼似乎盯穿他,“孟鸿文丢了一批货,分公司丢了供应链不说,马上要受审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解决不了。”
她近乎暴怒,将手里的皮包摔过去。
尖锐的棱角在严柏青胸膛划出一道血印子,皮肉绽开的痕迹粗糙不堪。
他看也没看,坐姿依旧稳如泰山,语气嘲弄,“三十多年了,您力气大不如前,小时候动手,我一周都下不了床。”
“我就不该生下你…”
“是啊。”严柏青后仰,斯文又霸气,“这样的话,您也说了三十多年了,从一开始,我就是您的一道筹码而已,筹码没起作用,养我到如今,您应该也累了。”
严苇岚怒不可遏,手背因用力攥拳暴起青筋。
“既然累了,母亲准备安享晚年吧。”
她愣住,“你什么意思。”
男人起身,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想让我解决,您退位,我继承。”
“不可能!”严苇岚扑上去撕打他,“你威胁我?”
严柏青岿然不动,展开双臂由她发疯,唇边笑意凉涔涔让人发怵。
打累了,她气喘吁吁瘫坐在沙发。
严柏青沉默不语,她是生育落下的病根儿,月子期间劳神费力,虚不受补,漫漫三十四年人生,唯有打他泄愤,或提到蒋家时,神采奕奕。
他偶尔会想,孤儿也不过如此。
卧房里静默了半晌,他望着茶杯,嗓音幽然,“孟老明知那条供应链做的是什么勾当,交由我之后,马不停蹄安排进严氏分公司,您以为他图什么。”
严苇岚双眼猩红,不吭声。
他发笑,“您一定觉得,他是为了与您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感情。”
“他不会!”
“孟鸿文志在升迁,他舍不下钱财,也舍不下前途,可他最舍得下感情。”
严苇岚面目狰狞,“他不会!”
“您心里有答案,何必自欺欺人。”严柏青捞来睡衣套上,忽略那近乎窒息的嘶喊。
他踱步到桌前,拿了一沓文件甩到严苇岚面前,“看清楚,从码头出事到现在,他只费心择干净了自己,严氏,您,我,不曾入了他的眼。”
严苇岚双手战栗,难以置信抽噎。
“孟鸿文把我培养成垫脚石,您把我培养成打击蒋家的棋子,这样说来,您二位真是登对。”
轻而薄的纸张被揉碎,她歇斯底里哭喊。
严柏青翘起二郎腿,仿佛目空一切的主宰者,“您可以四处找关系,可今时不同往日,严氏这片天,您扛不起了。”
严苇岚顷刻歪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喘息。
他摁下座机,命令楼下保姆叫医生。
“时间不等人,璟言出手势在必得,您最好明晚之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