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帶著顧栓子去他和顧大的臥室里,拿出床底下一個瓦罐里的木匣子,順手把這幾天記帳的本子也拿上。
他坐到椅子上,對顧栓子道:「這是你爹留下的東西,當著你的面,我給你點一遍。」
屋裡頭給顧栓子收拾東西的馬氏和周濤也被林真叫過來了,顧大有錢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與其日後牽扯不清楚,不如現在就清清楚楚地算。
他望著顧栓子和馬氏兩口子道:「家裡所有的錢都在這裡,除了辦理喪事用了一些,我一文錢都沒動用過。」
邊說,他邊打開匣子,只見最上面是一些碎銀塊,把碎銀塊撿到桌子上後則是十幾個大的銀元寶,銀元寶下面則是兩錠金元寶和一些金簪金鐲子金戒指,以及這棟房子的地契。
在這個莊戶人家一年產出四五兩銀子,二兩銀子就能舒舒服服過一年的時代,桌子上的金元寶銀元寶無異於一筆巨款。
周濤和馬氏的目光無法自控地落在上面,又看向顧栓子。
顧栓子則估算著這裡的銀子和父親以前給自己看的,發現少的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也沒有說話。
古代的銀子都是用稱稱重的,林真去拿稱過來,先稱碎銀子:「這兒總共九兩。」
老式的稱林真會用,稱得不偏不倚,還把稱杆放到三人面前,三人看過之後都點頭,覺得沒問題。
然後林真把碎銀子放到一邊,再稱十七個一樣大的銀元寶里的一個,正好十兩,加起來就是一百七十兩。
最後稱金元寶,也是十兩一個,但是一兩金十兩銀,換算下來就是兩百兩。
剩下的金簪金鐲子金戒指,稱下來也有十二兩。
這些東西全部加起來,總共四百九十九兩銀子,以及現在的青磚大瓦房,只要顧栓子不要做什麼敗家的事兒,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完全沒有問題。
林真把元寶都撿回箱子裡,只留下九兩碎銀,對顧栓子道:「你雖然是去舅舅家住,但還是顧家的兒子。」
說著,他望向馬氏和周濤:「他是個男孩兒,又是長身體的時候,他舅母舅舅平日裡多給他吃的東西,衣裳鞋子也不用太省——」
他話還沒說完,馬氏就道:「你就放心吧,短了自家兒女我都不會短了他的。」
「談不上什麼短不短的,」林真接住她的話,「他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他父親只有他一個,留下的東西自然也只有他一個人繼承,別說他一個,就是再來三個五個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是是,我們知道。」可不是,就匣子裡那些銀子,怕是一輩子都花不完了。
林真繼續道,「他雖然是住那兒,但總歸要回來,不能像你膝下的兒女一樣永久地孝敬你,所以我想了想,就當是托你們照顧他,一年給你們四兩銀子如何?」
馬氏和周濤面面相覷,「這……」
顧栓子也看向他。
「這不好,」馬氏緩過神來,「我們怎麼能要他的銀子,他一個孩子能吃多少,使不得使不得。」
周濤也是這樣的說法:「我們不要,我們養他是情分。」
林真道:「我知道你們都想栓子好好的,但沒得讓栓子抱著錢,看著你們吃鹹菜的道理。」
「而且銀子的大頭我打算給栓子存到銀莊去,規定他到了一定的年歲才能取出來,以免中間有什麼岔子。」
「存什麼銀莊,還是放自己身上才安全,」馬氏想起村子裡之前的事兒道,「我們那裡有家人,也不知道從哪裡聽的把錢存到銀莊穩妥一些,哪想到沒多久那銀莊就垮了,好多人存進去的銀子拿都拿不回來,那家的老太太老頭子都差點喝藥死了。」
林真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市面上大大小小的銀莊多,我們要找那種開的年歲長,老字號,在其他地方也有店面的大錢莊。」
「不然這麼多銀子帶在身上,要是掉了或是遭了賊,那才是一場空。」
他說的話一套一套的,馬氏和周濤都沒念過書,琢磨著反正這銀子只要不落在他手裡就行,遂點了點頭。
第7章
顧栓子等他說完道:「存錢的銀票不放在其他人那裡,我不信別人。」
林真皺了皺眉:「這樣不安全。」
「我會放在一個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自從昨晚上的事,顧栓子有點鑽牛角尖,他覺得自己看不清很多人,就像林真,他明明以為自己終於能夠相信他,跟他一起生活,但很快就撞到林真跟其他男人一起想拿了家裡的錢跑路。
所以,他現在誰都不相信了。
連要養他的馬氏和周濤,他也不怎麼相信。
看他跟頭倔驢似地,林真在心裡頭狠狠rua了下他的頭,想了想道:「那也行,不過拿銀子存銀莊的時候我要和銀莊的掌柜說一聲,這銀子要取出來,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一,你滿十五歲,二,取錢的時候必須你本人和戶籍的文書,以及銀票都在,三者缺一不可。」
「若是你沒滿十五歲,要取這筆銀子,也能取,不過一年只能取十兩。」
「你覺得這樣如何?」
本著心頭那點人道主義,林真覺得自己真是為這便宜兒子操碎了心,不過還好,操完這回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他現在這個方法顧栓子覺得可以,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