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瑾重新站正,双手放在身前,姿态典雅。
不过端庄归端庄,灵瑾望向寻瑜的眼神却亮亮的。她说“哥哥,我等下打算去校场射箭,你一起来吗”
“不去。”
寻瑜移开目光,几乎没有考虑。
“我下午有事。”
“噢。”
灵瑾闻言,不免有几分失望。
寻瑜对她点了下头,便转过身,径自离开。
灵瑾失落地留在原地,身影看上去小小的,像个被遗弃在枝桠上的小白点。
这两年,她与兄长关系其实还算不错,有时候她偷偷跟哥哥撒娇什么的,哥哥也不会说什么。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寻瑜性情的关系,她总觉得兄长对她有些若即若离。兄妹两人之间,绝不算冷淡或者无情,只是兄长对她似乎也不像爹娘对她那么亲近,有时还微微有些严厉。
不过,仔细想想,寻瑜即使在爹娘面前,也是这样颇为疏离的样子,或许算不得奇怪。
哥哥进入大学堂,课业变忙了,能陪她练箭的时间也少了,兄妹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射箭。
灵瑾能够理解哥哥的繁忙,只是偶尔还会有些落寞。
灵瑾独自一人走去校场。
女君翅膀受伤的事从未公开,为了翼国的长久安定,此事也不宜节外生枝。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何时起,“女君受了严重的战伤,下回择君大典恐怕不能蝉联帝位”的消息,仍在凤凰城小范围内不胫而走。
女君君临翼国已有七百二十年之久,帝位更迭,将在八十年之后。
这对翼国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虽然百姓多半消息没那么灵通,还不知道女君已不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所向披靡,但是在凤凰宫中任职的仙官们多半知情。私下里,他们也会议论谁会是下一任翼主。
灵瑾年纪虽小,但毕竟生活在凤凰宫里,这是离整个翼国的政治中心最近的地方,且她还是女君的女儿,因此不时会听到风声。
出乎意料地,在仙官认为有可能会是下一任白鸟之主的人里,也有哥哥。
要成为凤凰主,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血统必须是凤凰。
其二,本身精通政论与国情,亦或得到精通此道的辅臣相助,两人结契,任期一百年内不可解契。
其三,战力凌驾于其他凤凰之上,有号召百鸟之能,得以服众。
兄长是女君和大祭司血脉,往上数八代都是凤凰,血统自然没有问题。
还有政论,如今兄长已经在大学堂里学了三年,听说他天赋奇佳、过目不忘,无论文武课业都令先生赞不绝口。且他出生在凤凰宫中,从小受女君与大祭司二人耳濡目染,对政论的理解本就深于其他人。
至于修为寻瑜年纪尚小,现在论战力肯定比不过其他人,但距离择君大典还有八十年,到时寻瑜也快有百岁修为了,自不可同日而语。他是女君的血脉,女君当年也是不到百岁赢得的天下,众人都在想,寻瑜或许能重现当年神迹。
灵瑾自然知道哥哥天赋出众,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这个兄长又敬又怕,虽然仰慕,可兄长一望她,她就忍不住表现得更端正一些。
只是,想到母亲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灵瑾就有些不安的感觉。
晃神间,灵瑾已经独自站在校场上。
她熟练地取出弓箭,戴上防护手套,取弦上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漂亮。
灵瑾今年已经九岁,再过一个月也要进大学堂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她和哥哥一起射箭的事,已经不用再藏着掖着。
灵瑾如今跟着女君学射箭。
女君在她的事情上亲力亲为,包括射箭,现在也是母亲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不知是不是灵瑾的错觉,她总觉得母亲似乎对她和哥哥那点小秘密早有觉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点破。
不过,即使现在情况有了变化,灵瑾还是习惯傍晚时分到校场来,独自练习一会儿射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日日不歇。
她的技术比起当年,可谓有云泥之别。
灵瑾站在二十丈远的箭靶之前,腰杆笔直,目光如炬,白衣浅裳,一身出尘端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