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那人穿着打扮都入时,如今却穿了许家的工服,自然让钟樱觉得陌生。
“我以为你想得到。”那人说,“许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得罪了她,所以她要将我弄到这里来给她做下人报复我。”
钟樱吃了一惊,那人却转过脸去,不再看她:“不过,这样能保住我家里的公司,我也就满足了。当初是我犯错,不该让我家里人来承受这个结局。”
钟樱倒退两步,谢思蓉说的都是事实。
她端着汤,心神不宁地回到许岚身边去。
“我看到学校里的同学,”钟樱对许岚说,“她在这里坐帮佣。”许岚轻描淡写地笑:“我知道。”
两个人只说这一句,再不多说。
元旦过后,许哲鸣说,钟巧巧要见她。“可是我不太想去。”钟樱有些犹豫。许哲鸣的目光淡然无波,“她坚持,否则她不肯在合约上签字。”
于是钟樱还是去了。
两人约在咖啡厅。钟樱第一眼就看到了钟巧巧。她还是那样的面容,只是更显苍老。穿着小了一个号的衣服,手里面提着的包是今年的新款,却显得太过年轻。
远远看去,那张脸依旧红是红白是白,走近了看,才能看到面上的浮粉,一说话就仿佛要掉下来。
钟巧巧没有看到她,她不得不自己敲一敲桌子,在她对面坐下来。
钟巧巧看到在对面坐下的人,却几乎要不认识她。这个穿着打扮无一不熨帖的少女是谁,坐在那里都显出几分优雅的少女是谁?
“是,小樱?”钟巧巧迟疑问,声音中不自觉就带了畏缩。
“是,我是钟樱。”钟樱在短暂的错愕过后,涌上难言的酸涩。只是没有眼泪,很早的时候,她就没有眼泪了。
钟巧巧瞪着她,目光似乎要将她刮下一层来。
她怎么会是自己的女儿?钟巧巧感觉到难言的酸涩。
“我就是想看看你。”她说,“也有半年不见了。”钟樱看着钟巧巧,几乎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这样平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初急急拿了支票就走,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人,如今对着自己,居然也和颜悦色。
她想要笑,也笑了出来。钟巧巧脸上浮上难掩的尴尬。
钟樱慢慢地就不笑了,对着钟巧巧面无表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我和你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
钟巧巧愤怒了起来,指着钟樱说:“你个赔钱货,如今抖起来了,就忘了到底是谁将你送过去的?你要是再闹,这合约,我还非不签了。”
“那你就得不到钱了。”钟樱平淡地说,“你身上的衣服和手中的包,都不适合你,只怕是捡了别人不要的。当初许家的钱,大约是没有到你手中吧。”
钟巧巧一呆,钟樱说:“许家很大方,如果那些钱全部到了你手中,现在你身上的,应该都是适合你的。”
钟巧巧仿佛被当头一棒,闷闷地坐下来。钟樱说中了她的心思。那笔钱,当初那个姓齐的只给了她二十万,剩下的都被他私吞。
钟巧巧找上门去闹过,结果对方退了公司的租,换了手机出清车辆,竟然与她再无往来。现在手上这些,却是她从现在的男友手中要过来的,原本是男友准备送给自己女儿的礼物。
被钟樱说破这些,又见她无动于衷的脸,钟巧巧只觉得生气:“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见自己的妈被人欺负,也不说帮一把,还在边上看笑话。”
钟樱觉得倦,她不想再与钟巧巧多说什么。
“也没有当妈的,将女儿送到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去,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也不去管女儿以后怎么样。”她抬头,惊悚地发现,自己与钟巧巧的面容居然有几分相似。
“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出来,能解决的,我们一次解决。”
钟巧巧舔了舔嘴唇,说:“一百万。你给我一百万,我就签字。许家的钱也归我。”
钟樱一怔,随即骇笑。她居然真的理直气壮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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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樱为自己觉得悲哀。这样的人是自己的身生母亲,自己流着她的骨血。她觉得这像是自己的原罪。
“我没有。”她竭力心平气和地说,“许家养我,怎么会给我那么多钱。”
钟巧巧却不信。唇膏被她舔去,只留一点残红的嘴唇翻动,说出让钟樱也瞠目结舌的话来:“你身上的衣服,就值一两万,你怎么会没有钱?没有,把衣服卖了就有。”
钟樱自嘲地笑,看,世上就是有人这样理直气地说出这种话来。
把衣服卖了就有了。
钟樱想,钟巧巧大约没有想过,这衣服,也是许家的衣服,她送自己过去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几百块钱的裙子。
她捂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在许家是什么?”钟巧巧听到她的声音从捂住脸的指缝中流淌出来,“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她渐渐平静下来:“我没有钱,有也不会给你。还有,合约你不签也好,反正明年,我就成年了。”
她浅浅地笑,眸光哀伤。
“我就只当没有你这个母亲。”
钟巧巧厉声尖叫:“我生你养你,你说没有我这个母亲?”她扑过来意欲掌掴钟樱,隔壁桌的人扑过来按下她的手臂:“钟女士,请自重。钟小姐,您有没有事?”
钟樱说没有事,跟着她过来的男人松一口气:“钟小姐,请您回去吧。钟女士现在的状况,不适合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