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后的戚厌病更加话唠了,叽里呱啦嘴里全是话,从东扯到西。
柳峥微醺,意识还算清醒,瞧见他那样就很是无语。
郑学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抿着嘴唇,不时给自己夹一筷子菜,从表现上来说,很难分辨出他到底醉没有。
只有偶尔,他的筷子不那么听使唤,夹的菜掉下去,才能看出还是受了影响。
沈砚坐得极其板正,整个人如同
一柄长枪。
这么一柄长枪,望着沈禾,眼睛看起来竟然湿漉漉的。他问沈禾:"小禾,今晚我们俩一起睡么?"
没有得到反应,他又问了一遍:"小禾,今晚不可以跟我一起睡觉么?"荷菱看了受不了,帮他指:"大公子,小公子在那边呢。"人都坐背过去了,还叫“小禾”呢。不过真对着小公子问这话,小公子现在也不能答话。
人都喝趴了。
忠言招呼着各家跟来的小厮下人,将人扶起来,先一人喝一碗解酒汤,再送上马车回家。柳黛大大咧咧的摆手:“不用,我不喝!”这东西味道怪得很,她才不要喝。
一群人送出去后,沈禾被忠言扶起来。
少年雪白的脸颊红彤彤的,脸侧趴了这么会儿,压出一道印子。他喝醉了,眼神迷蒙,整个人软,乖巧得谁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翘好笑得很:"还好不是在外头喝酒,否则一准儿让人拐了去。"
荷菱端着解酒汤笑:"小公子都这样大了,在家中醉酒,怕什么。小公子,喝汤。"
沈禾茫然的眨眨眼,他像是在做什么慢动作,眼睫缓缓的扇动两下,才低下头,去看荷菱喂到他嘴边的汤碗。
然后乖乖低着头,就着荷菱的手,咕咚咕咚将一碗汤喝得干净。
一点儿不闹,跟戚厌病那吵闹的样子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忠言扶着他起身,送回房中,准备水帮他洗漱。
沈禾全程一言不,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一个指令动一下。连翘都瞧得心软,很想伸手,像小公子小时候那样捏捏他的脸颊。她为沈禾擦着湿法,想逗少年:"小公子醉了吗?"沈禾长长舒[kou]气:“肯定啊。”
荷菱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语气,听着跟没醉一样呢。”沈禾又不说话了。
他视线没有焦点,落在垂下来的床帐上,心里很迟缓的想:别想骗他出柜,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暴露的!
嘴角慢慢抿紧。
表达他不会说话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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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心想:看看看!他就知道,有人要撬他柜门!
他马上反驳:“没有!”
“真没有呀?可小公子近[ri]瞧着确实不大高兴呢?”沈禾一[kou]咬死:"没有!"
况且,有了喜欢的人而已,怎么可能算不高兴的事呢?这明明是很高兴的事。
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的喜欢只能自己消化,没办法暴露。
让人烦恼。
连翘笑得肩头耸动,还[yu]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kou]忠言的声音:"殿下!"连翘她们扭头去,就见昏黄灯火中,青年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他的目光略过所有人,落在了靠在床边,醉后乖巧得像只娃娃的少年:“都出去罢。”连翘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只是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布巾,有些慌,再度瞧了眼小公子。
太子殿下怎会在这时候,来宫外?
她不能问,也不能说,只能与荷菱一起低着头退出内寝。
轻手轻脚阖上房门。
这里的寝室比起宫中,无疑小了太多,里间与外间间隔的距离有限。连忠洪都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在门[kou]。
戚拙蕴在床沿坐下,瞧着少年脸上,那透过雪白皮[rou]的浮红,喉中有些许的干涩。他嗅到了一丝桂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