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抗争下血液被贴身的衣物吸收了大半,却依然还在不断外渗,这份伤势并不轻,右上臂中枪的杀手无疑失去了部分战斗力。
但这里没有因为这点伤势就退后的人。所有人都在流血,哪怕被流弹割伤的工藤新一都在被肾上腺素所控,气氛逐渐攀升至紧绷的顶点,审视,对峙,跃跃欲试,那会是死亡死亡死亡
池青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开始震动,红点疯狂闪烁,在琴酒面前没人敢擅自移开眼神,他只能凭感觉直接接通了通讯,是电子音录制的短讯,冷酷地在金属走廊内宣告:“乌丸莲耶,确认死亡。”
鹤见业完成了他的任务,琴酒失去了最基本的战斗理由。
“琴酒!”工藤新一还未来得及反应,在那条宣告结束的瞬间,池青已凭直觉扣下了扳机。然而交织的弹雨并未击中目标,因为琴酒一个闪身已经倒向了墙壁!
下一秒,金属墙壁再次合拢,没人看清压低的帽檐下银杀手的表情如何,他撤退得和他开枪一样果断。简明易懂,这座金属堡垒果然密道无数,在之前的巡逻里,琴酒故意从未使用过这些捷径,迷惑了他们的预判可能。
“这里材质不一样了,很有可能是掌纹开启。”工藤新一第一时间大步上前,一眼扫过去细节自明,“其它部分材质不明但硬度很高,之前的跳弹没留下痕迹,也暂时没有工具能立刻破坏墙壁。但根据立体空间方位,我们应该现在在山腹里,往上是联合部队和组织的战场,他只能往山下逃!”
“这边走!”小心提取完掌纹,降谷零的思维和步伐同时行动,“快,如果是通往山下的最近出口,至少还有七条走廊!”
来不及的。池青低头看向掌心,在那一瞬间里,他看清楚了通道内的构造是接近竖直向下的楼梯,等冲到出口后早就不是他们能追上的距离……掌心在刺痛,内脏在搅动,不,是全身都在烧灼般阵痛。这一刻,有什么直觉性的理解划过了脑海,鹤见业放弃了他的数据体,那么现在轮到他了。
琴酒会逃走?
墙壁平滑地在他面前裂开,刚离开几步的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不可置信地回望,那条密道朝他们敞开了怀抱,启动者第一个踏入了黑暗。
当然不,猎物。
***
“结束了,琴酒。”喝止声强硬无比。
他听到波本声音的那一刻并没有过于意外。反而不解在对方竟然没有直接击毙自己,这不是波本。不,他现在是不知名的公安警察,那么这种作风或许也不该奇怪。琴酒没有放下枪,他直接转身面对了敌人。
“难以想象,波本,你原来竟然是那么守规矩的人,我活着对你们来说就那么重要?”组织的处刑人当然不是纯粹的莽夫,他依然戴着那顶礼帽,半山腰上的森林阴郁地遮蔽了滂沱大雨,雨水和血液混合着流失,“竟然能让你连那个苏格兰的死亡一起无视。”
降谷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一切都要终结在这里,一切都已经过去,波本当然也要死在今天,他在暴雨和荒林里绷紧神经追踪痕迹,十五分钟后的现在,甚至没力气升什么喜悦的心情,只是近乎疲惫地复述:“结束了,琴酒。”你会为这个时代划上句号。
“的确结束了。”琴酒的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波本。”
伏特加的冷枪从繁杂黑暗的丛林里射,枪火亮出两边的冷笑与惊讶。既然安室透为了抓住他这头孤狼,宁愿抛下两个同伴的负重孤身一人前来,那么不给点回报,岂不是太过无情?而琴酒的回报能有什么呢。
当然是死亡。
当然是死亡啊热血从头盖骨下喷洒,脑组织溅落在草叶上,又立刻被大雨冲刷而下,失神的眼睛歪向无尽的密林深处。一瞬间的交锋,一瞬间的死亡,在这个舞台上随时都有牺牲的时刻!
但琴酒已经无暇关注了那边的死亡,新的杀机扑面而来,囿于地形限制,极力闪避下,工藤新一自上而下的子弹依然有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大腿,雨浇透伤口,大量失血的寒冷不可避免地从神经末梢开始泛起。如果不是伏特加吸引了Tk331的注意力,自己或许已经死在了对面的谋划中。
但他已经退到了树林边缘。几步外即是如墨天空。
再见了,伏特加。扛着被缓慢包抄的几道眼神,琴酒依旧像往日一样咧开了嘴角:“我承认,你们的确赢了,老鼠们”
“但我还没输。”
在池青瞄准他的头颅前,银男人已经向后倒去,猎猎夜风中,他如流星坠向瀑布。
漆黑的夜空下,一朵新的血花爆开。匆忙下还是赶上了时间,赤井秀一冷静地拉动枪栓,滚烫的子弹滚落泥土,只有眉间残留有一丝不确定。
没有完全命中。他死了吗,那个男人死了吗……琴酒真的死了吗?
这究竟是莱辛巴赫瀑布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有人凝望着那座永不停歇奔流的瀑布,暴雷声正在咆哮,同激流一同咆哮,雨从天地的每一个角落灌落,一簇又一簇的血冷却在这一刻,低垂的天幕下,死亡被拥抱在土地中,脚步声里,电子通讯在冰冷呼号。
无人注意,有一抹白深藏在这天际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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