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時漾的手被薩納爾掰著,落到了疾醫面前。
那古銅色澤和皙白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疾醫是眉心一跳,也不敢耽擱,連忙伸出蒼老的手開始把脈。
幾息之後。
疾醫才摸著自己的鬍鬚開口:「大王,皇子殿下這是水土不服導致身體虛弱,邪氣入體,病症這才來得又急又猛,只要開幾服藥,飲下之後就會病癒。只是……」
薩納爾冷眼盯著疾醫欲言又止,讓他不敢再繼續賣關子,他彎下腰,瑟瑟發抖:「大王,只有皇子殿下將身體養好,您才能同他行房,否則對方的身體極易落下病根。」
想也知道大王不可能只是寵愛一兩回就放任不管了,身體自然是得養好,至關重要的話還是早一步說出來比較好,屆時即便是皇子病弱也怪罪不到他頭上,否則他就算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們大王可沒有那麼好說話,這位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說一不二的主了。
薩納爾確實不虞地蹙起了眉頭,渾身散發的威壓叫人不自覺地就像匍匐在地,連生起反抗的心思都不敢。
這就是草原王者的實力,他並非只有一個名頭。
捂著肚子的宿時漾適時發出一聲哀鳴,另外一隻落在薩納爾手上的小臂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不只是他沒有用力,還因為對方的蠻力讓他連挪開的可能性都接近於無。
「快去熬藥吧。」草原的王大發慈悲地開口,他眉間隆起的小山終於鬆動,「本王不希望看見他再繼續痛下去。」
這句話像是一個赦令,聽到的疾醫片刻都不敢耽擱,連忙就回自己的地盤把弟子拎起來和自己一塊抓草藥,熬藥去了。
這註定是個漫長的階段,薩納爾也因此不得於眠,他想像不到一個男人居然會脆弱到這種地步,人是伶仃瘦削的,仿佛一場春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伸出手輕輕撩撥被汗水濡濕的黑髮,軟軟的已經被小指勾到了一邊去,只露出那張巴掌大的,蒼白的臉頰。
秀氣的眉微微皺著,殷紅的唇瓣被編貝般的牙齒咬出淺淺的白痕,眼睛緊閉著,卻依稀可見神情上的不安。
薩納爾薄潤的唇里吐出幾個字:「嬌生慣養。」
小皇子無疑有張驚人的臉蛋,即便是什麼也不做,只靜靜地觀察著他都是一種榮幸,時間竟然在一眨眼之間就過去,連看的人都恍若未聞。
王帳外傳來一陣騷動,薩納爾不悅地看過去,他的眸子就像是鷹鉤似的,落在外人的身上簡直讓人遍體生寒,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尖銳的爪子定死在原地。
那吵鬧聲攪得人無法安息,他不得不起身親自去察看。
外面跪著一位一瞧便知是中原來的美麗女子,她苦苦哀求著:「方才奴婢看到了疾醫從這走來,想來是殿下遭遇了什麼不測,求求你們放我進去照顧殿下吧。」
攔著她不讓進去的士兵見到大夏王出來,收起了手中的利刃,恭敬行禮:「大王。」
薩納爾冷漠的目光落在十鳶身上,讓她渾身僵硬,好似見到了年輕時大魏的帝王,與生俱來的氣勢與威儀都只能讓人戰戰兢兢。
十鳶被冷冷地盯著直到身體都開始戰慄,等對方把視線挪開後才好似得到了解脫。
薩納爾擺手道:「進去吧。」
既然已經有人過來照顧宿時漾,那他就不必再留。
就算挺喜歡剛搶來的小美人,他也不可能降尊紆貴長久照看對方,何況他還有公務在身,怎麼可能和對方兒女情長。
這樣想的大夏王忽地想起方才宿時漾在他挨過去時,嗅到了他身上淡淡酒味時擰起的眉心,鬼使神差地,他腳尖一轉。
「吩咐下去,本王沐浴更衣之後再休息。」王命下達,無人質疑。
他背著手,不忘補充:「照看好他。」
有人跪地應道:「是。」
*
宿時漾在薩納爾剛走出去一步時,唇角就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他總算逃過一劫,最起碼這幾天都不用擔心被日了,是這次作戰最大的勝利。
好耶!
方才那位疾醫剛才叮囑的病理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其中一個注意事項就是因為擔心把病氣過給大王,他現在就得一個人睡了。
簡直爽歪歪。
幸好痛覺調低了但感官仍在,不然他會控制不住地笑出聲,那個時候可就尷尬了。
他不知道薩納爾在王帳外說什麼,還是先問系統要緊:【統哥,我不會真的要喝藥吧?】
系統涼涼回答:【喝也可以,不喝也行,看你自己樂意。】
讓他來決定?誰願意喝那玩意兒苦藥啊!
宿時漾樂顛顛地說:【是藥三分毒,我反正不可能喝的。】
系統沒理他,只是冷笑幾聲。
宿時漾沒想到薩納爾前腳剛走,十鳶後腳就走了進來。
「殿下,您受苦了。」十鳶也沒有煩擾他,只是默默垂淚,還小心翼翼地用綢帕為他擦拭汗水。
換成平常時候,漂亮小姐姐溫柔對他,直男宿時漾肯定樂開了花,還會臉紅羞澀地讓對方不用如此。
但他確實是應付不來現在十鳶流淚的模樣,而且……
「十鳶,你為什麼會過來?」扛過了一陣痛之後,他的身體就沒那麼難受了,雖然嗓門還很小,但至少可以強撐著病體跟別人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