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她们安于贫穷、吃苦耐劳。
农户不想种田了,天理是她可以自由选择生计,或进城帮工、或走南闯北做小生意,
穷困地区的人不想在贫瘠的土地上干耗,天理是她们可以四处迁徙,去富裕的地方闯生活……
为美好生活奋斗是值得鼓励的事。
沈锦程当时慷慨陈词地和张安仁说了一通,两人还差点吵了起来。
张安仁说她太悖逆太极端,也劝她不要和朝廷作对,和理学作对。沈锦程嘴上答应但是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几百年,所有理学家都在提倡节制,戒骄奢淫逸,上层人装模作样,被加倍苛责的只有普罗大众。
朝廷对百姓管控很严,地理上,出远门要报备,“自由迁徙”属于黑户,盘问出来要坐牢。
身份上,户籍已经定好了职业,民籍、军籍、匠籍…每人都要各安其职。
这种思想的宣扬,绝对是和朝廷作对。
沈锦程知道改革自上而下很容易失败,她不准备在朝堂辩论,也不想去和皇上讲道理。这把火,她想从民间点起来。
当这种思潮形成潮流,千万人违背规矩,那么这规矩自然也不存在了。
沈锦程脑里还有好多好多念头,但是她单枪匹马只有一个人,什么都干实在太累了。
所以她想给张安仁洗脑,拉她入伙。
但是张安仁实在顽固,
沈锦程与她清谈,与她辩论,甚至是吵架,怎么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她本来都不做打算,
但没想到张安仁居然会因为那件事放弃了自己的理念。
她或许也是想通了吧,这个世界就是很虚伪。天天嘴里说的那一套谁真的遵守呢?
都是工具而已,
这个世界需要一些说实在话的人。
……
收到信后,沈锦程心情平和许多。
她逗了会鸟,然后快步走回了房间。沈锦程坐在桌边细细翻看信件,但看到一半时却从窗外听见了几声急促的鹰鸣。
沈锦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不经意地关上了窗户,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隔绝开。
急促的鸟鸣声还是不停歇地叫着,
在幽寂的夜里听着萧条又恐怖。
沈锦程与小白有过约定,如果环境安全,没有人监视那么就长鸣三声。
如果有人跟踪监视她,那么就短而急促的警示声,根据人数调整音量。
关上窗户,声音依旧这么大,这么尖利……
这是往常不曾有的情况。
沈锦程感觉自己的屋顶,或是房间四周此刻都有人窥视着,许多目光打在她的身上。
沈锦程若无其事地将身上的信收到了信盒,然后吹灭蜡烛上躺了床。
放下床幔,她在被褥里将藏起来的信一点点撕碎吃了。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呼吸放缓,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推开窗户跳了进来,她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能听出她在翻找东西。
那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床帏,她缓缓掀开了帘子,
沈锦程装作熟睡。
接着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搜寻,仿佛想找什么东西。
搜寻半天,她在贴近心脏的位置掏走了一封信件,那是沈锦程还没来得及写完的情诗。
她睁着眼睛过了整夜,
君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