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露冲她挥手,唐笙回,挥动马鞭。
黑压压的铁骑紧随着十三人的小队,马蹄踏得地面震动。
唐笙身侧多了个身着开裾罩甲的女将,她偏去瞧,那人却丢了一方令牌过来,并不看她。
唐笙从这熟悉的动作里觉察到了什么,背脊更凉了。
“为陛下做事,不计过往。”方箬压低了盔沿,“如今我同你平级,你是治疫主官,我听从你的差遣。”
天际的白光蜿蜒,映亮藏匿于暗夜中的面庞。
车轮陷入泥泞的乡野土路,军士们半只脚陷在了泥泞里,吃力地推动马车。
黑马随着雷声嘶鸣,音调哀戚。
沈长卿拂帘探身,拉长了音调道:“过不去了?”
这是她被派往辽东彻查贪腐案的第二日了,八百里的路途才行了不到一半。
雨又落了一整日,饶是沈长卿性子再稳重,也还是急了。
“沈大人,这雨迅猛,今夜怕是过去不了——”军士苦着脸道,“探子报过了,前方的山塌了,滚石也将道路拦了大半,马车怕是过不去——”
沈长卿扶着栏杆下车,解着缰绳。
“叫御医们下车!”身着油衣的沈长卿摸出马车里的斗笠戴上,“背上马车里的东西,骑马过去。”
“车丢了?”军士上前询问。
“丢了。”沈长卿果决道。
军士奔走传令,片刻后,马车便被推下了山路。
沈长卿踩着马镫上马,扬声令。
“陛下有令,四日内必须赶到辽东。”她勒紧缰绳调转了方向,“若是失期,贻误了治疫,我等无人能担待起。”
她说话时,快至知命之年的张御医颤颤巍巍地上了马,斗笠因为没系紧被风吹落山间,很快便不见了。
沈长卿打马上前,将自己的斗笠交给了他。
张御医老泪纵横,又要在雨里下马谢恩,被沈长卿拦住了。
沈长卿换上唐巾帽,被大雨浇得睁不开眼。
她在军士的保卫下率先行进,马蹄上扬,掀起泥渍,迈过了山间碎石。
马匹接连经过,终于通过了这段窄小而崎岖的乡野山路。
队伍走走停停,走在最前的探子涉水来报——前面的路被山洪冲塌。
沈长卿仰望着这瓢泼大雨,泡得白的指节攥紧了缰绳。
她顾不得山路湿滑泥泞,疾驰上前,亲自查探路况。
暴雨洗刷着塌陷的土路基,那两人深的土坑黑漆漆的,胯。下的马匹踩塌了松软的泥土,连忙后退。
沈长卿打马回头:“还有其他路么?”
军士怔住了。
沈长卿将马鞭甩到了泥泞里:“本官问你,还有其他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