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喉头涩,低低道:“那她呢。”
“我重伤那回,是最后一次回去的契机……”唐笙抵上秦玅观,心里分外难过。
再次醒来时,她没有再看到秦玅观颅顶的血条,便已猜到了唐简的结局。
“她换你回来的?”秦玅观的声音了颤。
唐笙点头:“她换我回来的……”
她向秦玅观讲述了自己清醒前,最后的所见所闻。
一身素衣的唐简走向了一片虚幻的桃林中,满园春色里,她长久立与边界,凝望着园中玩闹的孩童。
她无法向秦玅观准确描述最后看到的场景,秦玅观却已经在心中擘画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唐简自始自终都没能走出那片暮春的桃林。
“本宫就是崇明,你是新来的伴读吗?”
“殿下,我是您今后的伴读,唐简。”
“你是因本宫挨竹板的,本宫记着。别哭了,是本宫对不住你。”
“殿下,我不痛,我只是想起了母亲。”
“嬷嬷和师傅说,我是臣子,要对您尽忠,这板子本就是我该挨的。”
“可你明明没有做错,明明是本宫逃了学。”
“我是您的臣子嘛。”
“我是您的臣子,不该叫您为难。”
……
秦玅观又想起了那张玉兰花浸湿的纸上写下的诗句。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偏偏是她早早走出了那个春日,唐简那样聪慧的人却永远地留下了。
“她可曾留什么话给我……”秦玅观的语调沙哑了。
唐笙摇头:“不曾。”
秦玅观阖眸,突如其来的晕眩促使她下意识撑住了妆台。
“什么都没有么。”秦玅观鼻息沉。
唐笙再次回忆,低低道:“不曾。”
喉头卡着千言万语,可再多的话也只是徒劳。
秦玅观歉疚,悲痛,诧异,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叫她感受到灼心闷痛。
“忠臣……”秦玅观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好似被抽去了力气,“忠臣……”
唐笙扶紧了她。
秦玅观终于立稳。
“愚忠……”秦玅观喃喃道。
帝王之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一副愚忠的模样,死心塌地地尊崇圣上,不叫皇帝为难,被压榨干价值便早早死去,以免功高震主。
她曾希望许多人都像这般追随着她,但这些人里,不能包括她的挚友,她的亲人,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