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方清露一声厉喝。
女铁匠并未被吓退,反而被激怒,撞翻了差役便要冲到方清露面前。
方清露虽比她矮了一个头,但丝毫不惧她。一接手,她便觉察出女铁匠臂间力气之大——那双臂真和铁打的一样了。
她没有硬推,而是用巧劲化刚为柔,逼得女铁匠后退一步。
见铁匠冲撞了主官,差役们齐齐亮刀门将她团团围住。
女铁匠凄笑起来,叫骂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个当官的,官官相护,把我们的命看得比草还轻贱!”
“同你说过了,你们的冤屈本官已呈报陛下,但事关重大,仍需从长计议。”方清露亦是苦出身,她能理解铁匠,耐着性子同她解释。
铁匠不听,抵着刀锋上前:“你们当官的,面上都说得好听,实则烂透了!若是真在办理,又为何要将我们囚在这里,还不是怕我们闹大吗!”
方清露被她气笑了:“你们从疫区来,万一作,感染京城百姓怎么办?我那是囚你们吗,我自掏腰包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她说得在理,铁匠也有些动摇了,但还是嘴硬道:“断头饭而已,能花你几个钱?”
方清露将官袍衣袖甩了几圈,露出手腕,叉腰看着铁匠:“你这刁民,听不懂人话?”
铁匠又怒了,抬手便要冲来,却又被刀锋逼退。
方清露走上前,按下差役的佩刀,放缓了语调,好言相劝:“你现在就回厢房好好待着,你报上来的事,陛下已在处置了,不日便会有消息。”
对峙了片刻,铁匠终于放下戒备:“你说的当真?”
“当真。”方清露轻笑了下。
铁匠嘟囔:“那你还算个好官。”
她说话声音小,本不想让方清露听见,可方清露还是听见了。
她接话道:“皇帝也是个好皇帝。”
铁匠没应声。
劝走了人,方清露回到公堂,传了看守铁匠的一众人,讲清了要害。
春来京中事务颇多,方清露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茶馆传流言那次,她因疏漏没有及时现,害得陛下开了杀戒,担了骂名。其实细究起来,陛下完全可以治她的罪,可陛下偏偏替她将那些弹劾的折子都挡了回来。
陛下是用人不疑的明君,既给了她权力,便让她放手去做。方清露很是感动,连带着处理政务都多了干劲,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晚上。
“大人,方大人——”
替她牵马的那个一惊一乍的小吏奔了进来。
方清露放下邸报,看向来者。
“那个女壮汉——”
方清露打断他:“那人是个女子,跟汉子无关。”
“那个女子……”小吏怎么说怎么变扭,喘了几口气才道,“她那女儿,起疫了!”
方清露唰地起身往外走去,小吏急忙跟上。
“什么症状?”
“回大人话,高热,肚子肿大,一直下痢。”
“黄七这几日是不是没来当差?”
“是,今日晚间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