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府邸其乐融融,山海世界内剑拔弩张。
无相云遮蔽住方圆之后,隐隐可听地动之声,这是能感应到威力的走兽,纷纷逃窜的声响。
偏偏中心区域非常的安静。
雪里鸿站在宗权身后,看着宗权转过身,眉心紧蹙,眼瞳倒映着她的脸,嘴唇微微颤动了半响。
雪里鸿提着一口气等他说话,快要将自己憋死了,也没等到他开口。
这样不爽利的宗权,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而无相的耐性也实在是好,不去催促宗权,安安静静,宛如明媚午后天空上一朵悠哉漂浮着的闲云。
雪里鸿忍不住问“哎怎么样”
宗权回的老实“族中没有和无相斗法的记载,凭我的计算,我与它打个平手,两败俱伤之后”
无相插嘴“不是两败俱伤,是不死不休。”
雪里鸿抬头“至于吗,什么仇什么怨,就不死不休”
无相笑道“他若在打你、承认自己是狗,与我一战,这三个选项里,选择了我,便是抬举我,我很开心,当然要奉陪到底。”
雪里鸿
无相“不信”
雪里鸿不语,她是相信的,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凶兽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传音给宗权“你听我的一次,打我一掌就是了。”
宗权转过身面向她。
雪里鸿难得严肃“我知道这有损你的尊严,但这家伙真的是个变态,你和它同归于尽了,周遭凶兽虎视眈眈,我也肯定没办法活着了。你先前说什么来着,保同族的命,要比你们天武的尊严更重要,否则就是懦夫。”
宗权心中酸涩,哪里是怕有损尊严才不打她,他是不想打她,甚至都不愿去回想曾经竟然不止一次打的她满地打滚、狼狈不堪过。
宗权之所以犹豫,一是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是条狗。
对,仅仅是骄傲习惯了,脸皮还不够厚。
他没有半分被羞辱的愤怒,因为,这是一个事实。
第二点,他忽然想起来,先前不是已经警告过自己,对雪里鸿怪异的感情,起于色欲淫心,必须除之的
可他是怎么回事,一转头就忘的干干净净了
宗权眼底浮现出一抹挣扎,既然如此,那就打她一掌罢了
哪儿需要想那么多
活到这个岁数,他动过的所有脑筋,也不及这一阵子多
打
但是
下不去手。
雪里鸿见他长睫微垂,微微轻颤,视线下移,瞳孔好似失去了焦距,俨然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其实雪里鸿是个粗神经,对情感之类并不敏感。
有性格因素,也有天工族的某些特性作祟。
但她历经过一次失败的感情,还是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的。所以,她有些懂了。
从宗权扛下无相悬山,想请她缝衣袍,讨要些奖励时,雪里鸿出了山海世界,又折返回来,这一去一回的路上,心里便有数了。
雪里鸿只思考了一刹,手臂突然蓄力,掌心凭空浮现一柄刻刀,直朝宗权的灵台刺去
出手快且狠,竭尽全力,并非摆架子。
宗权再傻,也知道雪里鸿是想做什么。两人挨的十分近,一刹那间,他不做反应,护体真气会主动替他做出反应,会将雪里鸿这等修为之辈攻来的力量,悉数送还回去。
正常情况下,宗权能在这一刹那间,卸去大部分自己的护体灵气,以保雪里鸿不遭反噬。
可偏偏强敌浮于头顶,宗权的护体真气处于极度戒备状态,仅仅只能收回小部分。
余下的真气,足够将雪里鸿弹飞,摔在地上。
而宗权因为收势收的过于猛烈,身形亦是微微一颤,等不及站稳,便疾步去她身边“你怎么样”
检视她的身体,暗道一声还好。在凡间待久了,又被冰玉池水冻过两百年,她这天工的小身板子,比他想象中结实许多。
松了口气,见雪里鸿颤巍巍要从地上起来,他的手臂下意识朝前伸了伸,又迅收回来。
雪里鸿勉强起身,趔趄了下,疼的嘴角一咧。
之所以用尽全力,是怕宗权的护体真气认为她不足为惧,她从不敢低估宗权的力量。幸好他收的快,不然自己怕是爬不起来了。
雪里鸿仰头“无相,他打过我了。”
无相笑了笑“你觉得这样算数么”
雪里鸿道“当然算数。”
“你这算什么意思”宗权从担忧中清醒之后,后知后觉的有点恼了,“它是让我做选择,关你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