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是如此。」苻缭有些奇怪,「应当能理解季怜渎的想法。」
奚吝俭自己都杀了多少人了。
虽然这朝廷也乌烟瘴气的,但奚吝俭做事毫不留情,目的就是威慑他人,好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奚吝俭啧了一声,并不满意他的说法。
在於苻缭说的是事实。
他自己清楚得很,可苻缭这样毫不膈应地就理解了季怜渎的做法,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绝无仅有的那个。
青鳞和绵羊玩够了,发现主人和恩人还站在原地,不免着急,想催着他们开饭了。
它带着绵羊踢着小石子,一路把零零散散的碎石堆到他们脚边,又用眼巴巴的目光望着两人。
苻缭有些讶异,问道:「这是怎麽了?」
「它在生气。」奚吝俭面无表情。
苻缭一看就知道青鳞没生气,所以生气的不是它。
他小心地看了眼奚吝俭。
从奚吝俭试图掩藏情绪的双眸里,他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原因。
但奚吝俭的眼神诱惑着他不断肯定这个推断,以至於瞳孔有些放大,只能倚靠在柳树旁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般揣测自然是不能直接说的,可他觉得,得安抚一下奚吝俭。
「虽然……我是能理解许多人不能理解的想法。」他谨慎地看了眼奚吝俭,却将後者的渴盼勾了出来,「但对於殿下,我有好奇的事情。」
「比如殿下不愿意动的那块土地。」
苻缭忽然有些胆怯,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奚吝俭看。
对他而言,这已经算得上万分赤裸与坦诚,逼着他想起奚吝俭盯着他的深邃目光,诱使他说出心底真正想法的低沉嗓音。
苻缭感觉耳根热得难受。
「我来找殿下,就是因为这件事,殿下难道忘了麽?」
他微微抬起下巴,像是恃宠而骄的小兽在埋怨主人没给他带点小零食磨牙。
「而对於季怜渎,我说过我已经断了这个念想。」
苻缭说得自己脸上发烫,便藉口转了话题,让自己好受些:「我既然说了,殿下便不用担心我会食言。」
奚吝俭满腔的积怨消散不少,面庞也不如先前紧绷,他後知後觉地感觉脸上有些酸麻。
「嗯。」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件事,孤说过会告诉你的。」
苻缭点点头。
虽然是有条件的。
「虽然对殿下来说,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他眉眼稍落下去,「但是,我很期待,也很高兴。」
高兴你愿意和我说。
高兴我与你不再相见前,还能知道一些你的过往,你的秘密。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吧。苻缭想。
建立在奚吝俭不愿谈论的创痛过往上,这会成为属於我的,美好的回忆。
苻缭抬眼,发现奚吝俭不知何时已走出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