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是闻风,更不是我所求良人。无论你与她们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不想要你了。」
「淮若风,我们……断了吧。」
夜凉如水,远处的喧嚣像一幅虚假的幻影。
淮若风嘴唇微微张合,却觉得喉间被塞了几根灼热的炭条,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已被判了死刑。
碧潭韩家出情种,从来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走到今日这一步,全然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
「婆婆,你这花灯怎麽卖啊?」洛越在摊子上看了一圈,发现各个花色的都有,新奇地拿了几个在手上,开口问价。
摊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妪,闻言冲她慈祥地笑了笑:「都是十钱一盏。」
「这麽便宜?」洛越摸出钱袋,闻言诧异地扬了扬眉。
街上的花灯摊她问过好几个,大多都是三十钱左右一盏灯,这个摊子上的花灯制作精美,只是因为远离闹市而显得门庭冷清,从质量来看怎麽着也不至於低於市场均价。
老婆婆看着自己一盏盏做好的灯,整个人浸在暖黄的烛光里,浑浊的眼眸也显得明亮了几分。
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提起一盏灯:「我在这儿卖花灯五十年了,不为赚钱,只为等一个人。」
洛越从玉牌中拿出两个小凳子,随手递给晏深一个,听她有意叙述旧事,便接话道:「什麽人啊?」
「应该是个仙人。」老婆婆忆起从前,伸手将鬓边散落的银发别至耳後,唇角含笑,「那年我年方二八,随家人在这河里放灯许愿。」
「哪知前些日子刚下过雨,河边的泥土湿滑,我刚把灯放到河水上,便失足……」
「落了水?」洛越适时地插了一句。
老婆婆摇了摇头,竟露出几分少女情态:「恰逢他路过,一手便将我捞了回来。可惜我那花灯,被我打翻後沉了水。」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经事儿,那盏灯是我替娘亲放的,害怕祈福不成反惹上祸端,便忍不住哭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居然变出了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还哄我说这沾了灵气的祈福灯更为灵验。我本以为这是玩笑话,没想到放完花灯後不出一月,我娘亲的病竟真好了。」
「所以,婆婆你年年在此,就是为了等那位修士?」洛越一手支着下巴,冲人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跟他道一声谢呢。」老婆婆遗憾地看向花灯里的长生烛,「我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定然不记得我了。何况我如今早已人老珠黄,再大的痴心,磨了这麽些年,也该够了。我只是觉得,他救了我,救了我娘亲,合该跟人道一声谢,没想到,一等就是五十年啊。」
人间百年光阴,对於五境以上的修士来讲,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洛越也跟着叹了口气,问道:「婆婆你问了他姓名吗?」
老婆婆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当初的光景,笑着答道:「他当初一开口就是『在下乘鹤山成玉,事出从急,无意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乘鹤山……我们凡人哪能找得到他们仙家的洞府,这麽些年,便是听也没听过。」
洛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力回想原着里寥寥无几的剧情,思来想去仍是没几分印象,便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夜风一吹,枯柳摇曳,坐在花灯旁的老婆婆提起手中那盏灯,又细细看了一遭,坦白道:「其实老婆子一看到你们两个,便知不是寻常人,这才多说了几句。」
「婆婆你是想委托我们替你还灯吗?」洛越早看出了对方的用意,觉得此事不过举手之劳,但是想到自己或许也活不了多久,不免有些踌躇,「实不相瞒,仙家洞府散落各地,我也未曾听说过什麽乘鹤山。」
老婆婆没有勉强,只笑道:「老婆子自知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盏灯始终是我心里一道坎,等了五十年,竟还是放不下,或许命里无缘吧。」
洛越心有不忍,没再犹豫,伸手接过了那盏灯,低头一瞥便看到了长生烛下镌刻的一行小字:玉芬赠成玉。
她抬头对老婆婆道:「婆婆放心,若是有缘能见到这位修士,我定将此灯交由他手。」
老人见她肯答应,喜不自胜,仿佛了却了一桩心愿,眉宇间的忧愁化开了不少:「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而已。」
洛越将这灯小心收回玉牌中,从架子上又拿下几个绘着竹子的花灯,然後眼睛一亮,拎出一盏状似老虎的灯在晏深眼前晃了晃,问道:「想要吗?」
晏深一直静静坐在一旁,不知在思索些什麽,闻声才回过神来,脸颊有些泛红,冲洛越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拿着。」洛越将老虎灯塞给他,拿出钱袋付了钱,同老婆婆道别後便提着一串花灯准备去附近的另一个摊子上看一看。
晏深收好凳子,抬头随意一瞥,正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摊子前的白衣男子。
是玉英醉的那人——祁岚。
「师父。」他忽然唤了一声。
洛越提着灯回头:「怎麽了?」
然後,她就看到这人冲她摊开了双手,赫然便是一双毛茸茸的白虎爪。
怎麽偏偏这时候化形!
洛越来不及多想,抓住晏深的爪子就往黑灯瞎火的暗巷里走,正好和捧着河灯细看的祁岚擦肩而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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