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院长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心里亦是有了答案,她面上闪过悲痛之色,但面容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慈祥温和,抬手拭去泪水,平静到:“所以你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写假日记欺骗你,对么?”
“是的。”傅晏城的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痛苦焦灼,他悔不当初的反省道,“我应该试着多了解她一下的,而不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然后不再追问,她告诉过我自己是父母双亡。。。。。。”
短短几句话被他说的语无伦次,是心口始终压着散不去的沉郁气息。
院长悲悯的看着他,轻声道:“她没有敷衍你。”
傅晏城当场怔住:“什么?”
“她只是没有把父母的缉毒警身份告诉你而已,我想她应该是为了保护你吧,毕竟这种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也更容易成为被毒贩打击报复的目标。”
“我记得那是她记事没多久时传来的噩耗,她的父母在执行任务时被毒贩发现,最终被双双虐杀,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事。”
院长补足了林檀不曾告诉他的那部分身世。
闻言,傅晏城久久没有出声,他像是一尊被定格的雕塑,连如何回应外界的询问都忘了,直到院长告诉他:“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还有她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他这才如梦初醒,快步跟了过去。
院长先带傅晏城去看了孤儿院里的宿舍,现在这里已经住进了别的孩子,但门框上还留有陈旧的刻度痕迹,是小孩子量身高时留下的。
傅晏城透过午后的光线,仿佛看到小小的林檀就站在这里,正认真的往门框上刻痕迹。
院长不失怀念的摸着门框说:“林檀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开始帮我们照顾其他更小的孩子了,是他们心目中最靠谱的大姐姐,但太善解人意不见得是好事。”
“我想她虽然对你有所隐瞒,又在日记的事上作了假,但归根结底是因为爱,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否则她大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在日记里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这番话解答了困扰傅晏城已久的疑惑。
他总算明白最初看到日记时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寻常人即便是在日记里也照样会美化自己,但她却是故意把自己写的庸俗拜金,因为这就是她的目的。
只可惜他因爱生恨,当场被冲昏了头脑,时至今日才明白她的苦心。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院长带傅晏城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孤儿院的档案室,她取出林檀被送到这里时的档案袋,将夹在泛黄纸页里的旧照片交给了他:“这是林檀跟她父母唯一的合照,你带它回去留个念想吧。”
照片里的林檀还是个坐在摇篮车里的小孩子,看起来至多不到三岁,但所在的背景已经是孤儿院大门外了,想来是她父母将孩子送到这里,离开前拍的纪念照。
可即便如此,这张照片也仍旧是不完整的,站在她身侧的父母都只拍到了胸口位置,并没有让自己的面容入镜,应当是担心给她引来麻烦。
这让傅晏城感到心痛不已,他忽然间意识到,林檀很可能连她父母的具体长相也不记得,而他对此无能为力。他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任她的人,但却因为她善意的保护,亲手将她推远。
这天之后,他心底埋藏最深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可与之相对的,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肉眼可见的颓然下去。
现在的他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全靠找到林檀的念头在支撑着。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傅母对此无计可施,她劝也劝了,该出的主意也出了,眼见真相让傅晏城更加走不出来,唯有在祈祷早日有林檀的下落的同时,带着佣人搬过来看住他,免得他真把自己给蹉跎死。
傅晏城把林檀住过的房间当成了他的全世界,从孤儿院回来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林檀生前喜欢画画,傅晏城便学着她的模样,在画板前试图描绘出她的模样,可这并非他的专长,哪怕他坐在那里熬干了心神,也照样无法将她给画出来。
他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彻底的失去了最后一丝心气,整个人都被愧疚淹没了。
无论是公司里的事,还是亲人的苦口婆心,全都无法将他从懊悔中叫醒。
傅母看不下去,特意给他请了心理咨询师,可得到的答复也只有等。
心理咨询师委婉的告诉她:“解铃还须系铃人,傅先生的情况是典型的受到重大创伤后的抑郁症状,可以佐以药物治疗,但效果未必明显,还是得让他自己走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