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时间,他要陪女朋友。”澜溪小脸平静如水,把莫如卿的话复制给她听。
“……擦,这么不巧?”纪姚抓抓头发。
接着微微鄙夷的眼神扫过去,“慕澜溪,你书拿反了……”
旁边半晌没有动静,纪姚扫一眼过去,恩,这孩子呆了,书还是反的。
电话响过三声之后被他的秘书接起来,坦言相告,慕总不在办公室。
“慕小姐,我帮您转慕总私人手机吧,行吗?”秘书一边问一边疑惑,她自己不是也有号码吗?为什么不打?
“不在就算了。”
“慕总在医院,”秘书解释道,“您等等,马上。”
来不及拒绝,电话已经切了过去,嘟声响起来的时候澜溪就知道自己没了退路。
“喂?”沉静如水的嗓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哑,缓缓响起。
“……哥。”
“澜溪?”
慕晏辰在另一端蹙眉:“怎么了?为什么不直接打我手机?”
澜溪软声问:“你在做什么。”
慕晏辰顿了顿,半晌薄唇才轻声吐出两个字:“拆线。”
拆线。
这下澜溪知道了,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拆线,他不习惯用麻醉剂之类的东西,是会有些微微的痛楚,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是怎样的。
“你怎么了?有事?”他薄唇贴着听筒,柔声问着,像是覆在她耳边一样。
“我没有事,”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平静答道,“只是想告诉你,下周放假,四天,我只回去两天。”
没出口的那句话是,希望不要打扰到你和你女朋友在家里约会,
“……恩。”隔着电波,她无法看到慕晏辰脸上瞬间结起的冰霜,冷得宛若寒冬,可是她说她要回来,他便什么都不肯再问,什么都不肯再逼。
她若心里有事,等到回家问出来就好了。
挂了电话,澜溪懒懒地仰躺在宿舍的床上,眸光飘荡着,有一丝无助的流光闪过,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连一个管她的人都找不到,犹豫了半晌她终于再轻轻按出了一个号码,扣在俄耳边,绵软哀求的嗓音缓缓溢出:“小叔……”
家长会的事情慕晏辰是三天之后知道的。
慕铭启提前预约了他的秘书,等时间到了名字报上来慕晏辰眼皮才重重跳了跳,眸色冷冽如冰,刚想要质问秘书为什么不提早告诉他预约见面的人是“小叔”,秘书就紧张地解释这些都是慕铭启交代的,虽然是家族的企业,但他不想搞什么特殊。
慕晏辰想起,之前她说过,小叔是大学老师,与世无争,不一样过得很开心?
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他还没想透,小叔找他能有什么事。
慕铭启身上的气质不同于他的大哥二哥,没有一丁点商人的铜臭味,书卷气十足,见了他也有修养地浅笑着,只是坐下来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慕晏辰变了脸色。
“我去了澜溪的家长会,是她班主任跟我说她曾经一周内被宿舍执勤人员抓到三次不在宿舍,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问她她也不说,”慕铭启蹙着眉,眸子里满是关切,“大哥不在,我不好把这事儿跟大哥说,要是放假的话你回去问问她,高三压力太大,孩子思想容易出问题,她单纯得很,我是怕她被一些社会上的人带坏了。”
“晏辰,你记得回去问问她,我听大哥说你们关系还可以。”慕铭启最后交代了一句。
坐在沙发上的慕晏辰,深邃的眸子里已经沉淀了满眸的黑雾。
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薄唇抿成一条线,慕晏辰很难开口告诉慕铭启她在学校消失的那几天都在他的病房里度过,而这一切又都源于他对她禁忌不伦的感情和她太过无助不知如何处理的退让——这些,要怎么讲?
而慕晏辰也终于懂得,那天她打电话来,无非就是想求他这件事。
——可她还是没求。
父母不在,不过就是他在身边最亲近而已,她却舍近求远,退而求其次,去找了慕铭启。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冷得发黑发青。
“我知道了,小叔,”慕晏辰交叠的腿放下来,双手十指垂拢,绷紧,低哑道,“我会问她。”
慕铭启这才放心,起身时看着公司一派景气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果然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料,你虽然在国外十几年,不过好歹是大哥的孩子,看你现在这样就知道了——头脑肯定是继承大哥的,是做生意的料,”慕铭启浅笑着说道,“行了你别送了,忙你的,你小婶还等着我回家。”
慕晏辰还是送他出门,只是心里的一丝念想已经腾起——
是么?
他性子里的东西,包括经商的头脑,都是继承父亲的么?
他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
澜溪喝得有那么一点点high,舌尖还有着菠萝啤的甜味,在门口换了拖鞋就去奔去饮水机前,喝点水想把那一股味压下去,水眸抬起在四周看着,没有人在。
他应该是睡了。
她捧着一杯水走向沙发,越过边缘的时候被一个墨色的身影吓得后退了一步,手里拿着的水泼了一脚,她吸气,咬唇,这才看到慕晏辰没有脱西装就倒在沙发上,一手覆着额头,像是疲惫到睡着了的模样。
她讷讷的,有那么一瞬间很怕他没睡着,醒来四目相对,会有些不知所措。
幸而他是睡着的,澜溪将水杯放下,走过去蹲下,手轻轻扒住沙发,鬼使神差地想要看看他头上缝合又拆线的伤口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