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上京城少一半的朝臣都收到相府的请柬。
王御史自然也不例外,可看到请柬上的人名,众人都犯了愁。
尤其是王夫人,她看着屋内已经没了气息的吴婷雪,指着儿子大骂:“你说说你,身上什么地方不好打,非要打她的肚子,那里面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如今一尸两命,如何向户部尚书交代?”
“不交代不就是了?”王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十分不屑地看着床上香消玉殒的妻子,“我不就是出去玩女人,带回来几个她就整日啰嗦,我也不曾亏待过她,怎么就不能过个清净日子?何况我也没直接打死她,是她自己养了这半个多月都没养好,我也没办法。”
“你胡说什么?”王夫人斥责,“我早就说了让你少纳妾,你如今身子还算强健,赶紧要个嫡子,如今倒好,吴氏死了你却还无一儿半女继承王家香火,我将来到了地下,如何见你王家列祖列宗?”
“娘你放心,要见列祖列宗的是我爹,你是女人,见不着的。”王祎顽劣一笑,“她死都死了,反正现在也无法挽回,你想办法搪塞过去,过几日就说她难产死了,她没给我们留下香火,就早死,我们还要找那户部尚书府的麻烦,说不定他们家觉得过意不去,还将吴婷雨嫁给我,那个小妮子泼辣,我早就看中了,可惜这娘们儿不肯让她妹妹来,不然我早得手了!”
听见这话,王夫人方才那一点点愧疚之心也消失。
“难怪之前说让她家人来府上做客,她便推三阻四!她妹妹那身形,瞧着就是个好生养的,她是怕妹妹抢了她的正妻之位吧?”
“娘,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就是这样!”王祎重重点头,“此事就是吴家的错,和咱们毫无干系!你记住了,明天去参加宴席,就说她有身孕,不方便出门,不会有人怀疑。”
说完,他便左拥右抱两个妾室,去后院寻欢作乐。
看着儿子的背影,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满床血泊中躺着的女子,啐了口道:“真是晦气!丧门星!孩子都没生下来就早死,跟我们王家多大的仇?”
说完,王夫人便让人回了请帖,说自己明日会准时去相府。
得到王家的回帖,谢南伊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她给的请帖写的是王夫人和吴婷雪,回帖上却没有提及吴婷雪也要一同前来。
她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直到次日看到,御史府果真只来了王夫人一人时,得到证实。
只怕吴婷雪已经遭遇不测!
看到姐姐没有同来,吴婷雨焦急地问:“王夫人,我姐姐呢?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前来?”
“哟,这是婷雨啊,长大了,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王夫人不答,只是一味地抓住她的手夸赞,眼睛还不住地瞟着她的身形。
这身形,能生养,准没错!
吴婷雨没留意到她不怀好意的眼神,只是急切地问:“我姐姐呢?为什么没有来?”
“你姐姐,有身孕了。”王夫人乐呵呵地道,“这可是我们家嫡长孙,金贵着呢,虽说来参加宴席也没什么,但你也知道,你如今在大理寺做事,难免身上带着煞气,到时再冲撞了你姐姐可如何是好?放心,你姐夫在家里好好照顾着她,她如今养的白胖,肚子也大了些,过些日子等她生了,就找你来看孩子。”
王夫人说得开心,眼神却有些闪烁。
常人现不了,谢南伊却完全看在眼里。
“是吗?”吴婷雨问,“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我姐姐有身孕,我一个月前才看到过她,那时她小腹平坦,并没有身怀六甲的迹象。”
“哎哟,我的傻丫头!”王夫人笑意更深,“你还没成婚不知道,这有身孕,头三个月是不可以告诉旁人,孩子才能养的好。”
“那我这就焚香沐浴,完了去府上看望姐姐。”吴婷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她既然有了身孕,看到我应该会很开心。”
“改日,今天你姐夫难得肯留在家里陪着你姐姐,咱们就别去打扰她,让他们小两口亲亲热热地说说话。”王夫人说完,便转身找其他夫人说话,不再理会她。
吴婷雨的心却在往下沉。
她与姐姐同父同母,自小就心意相通。
此刻她能感觉得到,只怕姐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她眼眶瞬间泛红,转而看向身后站着的谢南伊:“谢评事,你看到了,求你帮我入御史府。”
“我看到了,也感觉到不对劲,只是我们不能这样贸然去。”谢南伊仍旧在劝她,“吴司直,这高门大户想要藏着掖着一件事,太容易了,你就这么去,打草惊蛇,最终不仅你姐姐无法伸冤,只怕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她方才注意到,王夫人看着吴婷雨的眼神,绝对不简单!
所以她必须要劝住吴婷雨,不能一个救不出来,另一个也搭进去。
“我不怕危险,我一定要去!若是谢评事不肯帮我,那我便自己去。”吴婷雨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见到姐姐。
谢南伊与司锦年相视一眼,若是让她自己去,只怕更要坏事。
“好,我们陪你去。”谢南伊看着一旁有说有笑的王夫人,“要去就现在,若是王夫人回去,以她的圆滑世故,我们只怕就进不去了!”
“当真?”吴婷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南伊,“我,谢评事,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你听我的就行。”谢南伊顾不上和她废话,示意喜乐留下来帮自己圆谎,而是带着芍药出门。
她和司锦年、芍药三人,都扮作婢女,陪着吴婷雨一同去御史府,就以要接吴婷雪同去参加宴席为借口。
“婷雨,到时无论王祎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就是,有我们在你身旁,暗处还要芍药在,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但是你也还是有出现危险的可能,即便如此,你还要去吗?”
“要去!”吴婷雨坚定地点头,“我一定要见到姐姐,若是她遭遇不测……我一定要让御史府,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