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回去,杜从宜也不在家,今日去都亭侯府贺寿去了,赵诚进她书房看了眼,她桌上放着的画很多,新得了一个画册,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书架上又几本游记,还有一本记录她见闻的册子,他翻开看了眼,不得了,藏着秘密呢。
杜从宜在开始最初的记录中十分活跃,用词调皮吐槽,比如:都快要被周围人的愚昧淹死了,生病了找大夫,拜泥菩萨有什么用?菩萨只想让你上天去陪他……
惠安相信所有的神仙,就是不相信我能徒手捉鬼,真可惜……
杜家的人居然相信,将来能升官发财,神奇……
他点了杯茶,一中午坐在罗汉床上认真阅读。
后来,她大约是见得多了,时间久了,她身上的锐气很明显少了很多,也不再活泼了,甚至会自己怀疑自己:结婚确实改换门庭的一个方式,我从前不解,但现在又反驳不了……
自由世界自由意志,在这里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处,因为首先就是得不到自由……
在各种社会关系中,她也迷茫了,不知道怎么处。
赵诚还是喜欢生动的女孩子,能哭能笑,能捅娄子,也能处问题。就像赵昭云那样大家闺秀,他其实并不喜欢,给自己套上一层贤惠的袈裟,像个标本一样。一颦一笑都在框子里。
尽管杜从宜经常和他瞪眼睛生气,但他就是爱逗她。
因为她拥有自己的思想。
等他傍晚出门的时候也不见杜从宜回来,他只好自己出门赴宴了。
再说杜从宜,今天真是出息了,自觉脾气挺好的人,偏偏就捅篓子了。
大清早起来,她今日跟着邹氏、陈氏婆媳两一起赴宴。
大早上出门,根本没睡醒,晚上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不好说。
年轻人嘛。
她尽管不喜欢赵诚说的粉色衣服,但最后还是穿了粉色,因为来安说她皮肤白穿粉色更好看,可能皮肤白这个关键词,让她高兴了。
所以她真就穿着了粉色的裙子,佩戴珍珠首饰。她戴珍珠是真的好看,和别人都不一样。现代审美体系就是很高级。
陈氏就调笑:“真真是新娘子,就是好看。”
杜从宜也不好反驳,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等到都亭侯府,她最先看到冯氏,就和邹氏和陈氏两人说;“我看到母亲了,过去和母亲说一声。”
邹氏像个带着下属参加宴会的领导,气场很足很正,微笑说:“去吧。”
杜从宜领着惠安,冲冯氏过去,冯氏见了她就笑,细细端详了片刻,才说:“我刚还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杜从宜:“母亲一个人吗?”
冯氏:“你二姐也来了,你三姐儿今天跟着侯夫人招待客人,顾不上咱们。”
杜从宜还有点惊讶,杜从珍居然这么快就在都亭侯府站稳脚跟了。
冯氏见她气色还好,拍拍她的手:“看着你们都好,我心里也放心了。”
“大姐姐今天没来吗?”
冯氏喜上眉梢:“你大姐姐有了身孕,最近就不能出门了。”
杜从宜陪着冯氏,两人看着都亭侯府人来人往,冯氏因为两个女儿的婚事节节高升,也有了些底气,在京中贵妇人们面前也不怯场了。
都亭侯府的亲家,虽说身份低了些,但她又不攀附权贵,也不热衷结交贵人,坦然一些反而能得别人的尊重。
进了内庭,夫人们结伴坐在一起,冯氏也不刻意结交谁,和杜从宜遇上了邹氏。邹氏身份贵重,像个女领导,见了冯氏客气笑着说:“是杜夫人吧?”
冯氏:“夫人,莫怪我失礼了。”
邹氏年纪小,辈分大,赶紧说:“您说笑了,按照辈分,我要敬您一声亲家母的。”
冯氏笑说:“不敢承您的礼,我家四姐性子说好是娴静,说得不好就是性子孤僻懒惰,甚至懒得与人说话。还望亲家能宽容她,姐妹几个她最小,性格就是这样。”
冯氏是个很有智慧的女性,她就这么慢条斯为杜从宜说话,不张扬,也不谦卑。不过分夸赞,但也点出了杜从宜的缺点。
杜从宜听的异样,从前她也懒,她妈妈会一直教训她,你这么懒,将来结婚人家谁能惯着你?你有点情商好不好?嘴巴上锁了?让你说两句好听的怎么就那么难?同样,她会在外人面前说她脾气不好,说她懒……
她曾经很多次和妈妈说,不喜欢她在外面这样说她,但妈妈依旧不改,为了这个两人闹过很多不愉快。
但是冯氏不会这么说,她就说我家孩子性格就是这样的,她就是懒,你们多宽容。
家里所有小孩,不管是不是她生的,她就不会指责谁的错。
她第一次觉得和冯氏很亲近,莫名其妙的感情。
邹氏笑着说:“怎么会,我们家老夫人很喜欢她,她像夫人说的有点懒惰,但是性格好啊,和五郎也好。两个孩子好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冯氏笑着说:“您身边这位媳妇也好,看着您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邹氏笑着说:“在我看来,您的福气才好。”
冯氏摇头笑着说:“我的福气只是在面子上,女儿家的前程都在夫婿身上,我心里也跟着操心。”
邹氏笑着点点头。
聪明人说话,互相抬举,大约就是这样。
两人结伴坐在一起,冯氏也不多言,大多数妇人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都亭侯府的亲家。
杜从宜也乐得清静,乖乖坐在她身边,她主要是懒得四处走。倒是惠安一直四处张望另外两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