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据说当年父亲带母亲来寺中修养过一阵,大师可还记得?」
真一大师似乎在回忆,语调缓慢道:「我记得,那时你父母感情极好,乃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你父亲为给你母亲解毒,废了许多心力。如今他们却已都不在人世,实是令人惋惜……」
说到这里时,真一大师表情怅惘。
不过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大概是不想回忆当年的旧事徒添伤感。
「裴小神医,劳烦你跑这一趟。贫僧自觉年事已高,本不欲麻烦於你,是非尘担忧我的身体,才擅自请你过来,为宽他的心,便请你为老和尚诊一诊脉吧。」
几人来到大雄宝殿後方,这是真一大师的住处。
大师生活简朴,这後殿空旷寂寥,除了一张床铺,以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再不见任何东西。
真一坐在桌边,将乾枯瘦削的手伸出来。
裴寂轻道一句「冒犯」,便将白皙指尖轻轻搭在真一的脉搏之上。
稍顷,他微微抬眼,眼神欲言又止地看向真一。
真一面色古井不波,对一旁紧张看着他们的非尘道:「非尘,今日早课你还未做完,先出去吧。」
非尘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在支开他,却又无法违逆师父的命令,沉默片刻後只好低低道一声是,无奈走出後殿。
非尘身影还没消失,一直安静的红裙少女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也匆匆追了上去。
鲜红的裙摆拂过门槛,飘飘荡荡跑出了门。
真一掀了掀满是褶皱的眼皮,苍老的嗓音里罕见带了一丝笑意道:「裴小神医,那姑娘可是你心上人?」
他自然能感觉到,少女离去的那一刻,摁在腕上的手指陡然加重了力道。
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不受思维控制。
真一活了多少年,即便垂垂老矣,依然看得清明。
昨日也有一位师弟来找他说这件事,可他今日观察过两人,确定非尘与那少女之间并无情意,反倒是跟这裴小神医有些暧昧。
真一想了想,语重心长道:「小神医不必忧虑,老和尚看那小姑娘对非尘无意,倒是与你有些好感,小神医再努力努力,得偿所愿指日可待。」
裴寂听了,却只觉得这老和尚当真是老眼昏花了。
安玖对他什麽态度,他能不知道吗?
况且,她也不是他心上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老和尚却大放厥词。
当年被人称作一双利眼可去伪存真的真一大师,如今也成了胡言乱语的老不死。
裴寂心下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垂眸道:「大师言重了,我与安小姐只是朋友,非是什麽心上人……大师年事已高,裴某说话直白,恐不出几日,便是您大限之时,不知您可有预料?」
真一大神神情平和,面对裴寂的反驳,他并未多说什麽,只言语平静道:「此事老夫早已知晓,小神医不必多言。过几日便是老和尚圆寂之日,到时还请小神医一同观礼。」
人家都知道自己要死了,裴寂便也将手收回,道:「裴某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裴寂正想出言告辞,真一大师突然出声道:「裴小神医,我听闻金蛇剑寻到的神功秘籍被魔教抢走,不知可否属实?」
这样的对话上辈子就经历了一次,裴寂甚至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麽。
无音寺之行,与裴寂前世发展变化不大,只是多了一个安玖,安玖还跟佛子非尘有了交集,但这并未影响什麽。
上一世,裴寂藉口为真一针灸延缓寿命,让真一悄无声息死在了睡梦中。
由於真一本就大限将至,所以谁也没有发现是他动的手脚。
他则趁真一圆寂丶无音寺动荡之时,趁乱深夜盗走菩提子。
这一次裴寂不打算重复上辈子的走向,他比从前的他更有耐心,也更擅长等待。
他会等到真一自然死亡,再安排人来拿走菩提子。
上一世他便已探清菩提子所在位置,菩提子唾手可得。
所有的一切,都会与裴寂无关。
非尘不会再发现真一的死有蹊跷,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所有的思绪只是瞬息间,裴寂神情没有分毫变化,温声回答道:「不错,那秘籍的确落入魔教之手,华山派为首的几大派,如今正在商议集结中原武林,一同去讨伐魔教。」
真一沉吟着,却说出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话来:「裴小神医,你可知你身上这毒从何而来?」
裴寂一瞬间怔愣在原地,满面愕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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