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群玉年纪合适,不惜千里?迢迢让人接送归京,只?为让她?和孟澜结亲。
这则故事编纂得?倒是可以,若不是姜腾知道群玉的目的,恐怕还真的相信了。
“且不说孟家那位赵老?夫人,会不会将她?充作表姑娘养在赵家,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嫁给孟澜,这有些说不通吧?”
谢望漫不经心地开口,“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赵老?夫人为何会如此偏心,与孟淑妃这个亲生女儿如此疏离。”
姜腾抱着看戏的心态,啜了口茶,“这件事我还真是不知道,不如你说说。”
“赵老?夫人还是赵司苑的时候,她?和霍家老?太爷相识于?微末,二人互生情愫,直到孟家老?太爷成为新科探花,向皇后求娶,二人就此情断。”
“心爱之?人远嫁他人后,霍老?太爷离开盛京,在边关建功立业,军功加身回?京述职,孟老?太爷的幼妹对他一见钟情,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
“可霍老?太爷早已娶妻,孟淑妃当时年纪尚小,却敢向姑母献计,逼得?霍老?太爷发妻自请下堂,娶了她?做续弦。因为这件事,赵老?夫人与女儿从此离心。”
姜腾听完后拍手称快,“妙啊妙啊,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件事。”
“只?是这玉儿妹妹,若是孟家的表姑娘,你这个义兄岂不是早就见过她?,你想好怎么和圣上坦白没?有?”
姜腾实?在是有些无语凝噎,这谢望平日里?瞧着也不是初通人性,怎么一到事情与那位玉儿姑娘有关,他就自己的安危是死是活都不管了。
谢望神?色如常,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等圣上问起时,我自会与他请罪的。”
“请罪?我看倒不至于?,你是想要把玉儿妹妹择干净吧,即便是圣上察觉你与她?之?间?不对劲,你也会和她?撇清干系,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姜腾实?在是了解他,毫不留情的戳破谢望的心思。
“够了,这件事与你无关。”谢望语气不善,为他添茶却是倒满。
茶满赶客,姜腾被?他弄了个倒噎气,“好你个谢望,这是嫌我啰嗦赶我走呢。”
走就走他还不想留呢。姜腾拿着那本卷宗负手离去,不多时关于?群玉的来历身世便到了圣上案前。
意识到并非是群玉故意设计后,圣上心神?松泛下来,想着是时候去见见群玉了。
这些时日以来,圣上虽然将人赐住景阳宫,可既没?有册封也不打算召人侍寝。
后宫中观望的妃御不在少数,唯独孟淑妃始终都是老?神?在在,猜测着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常常为她?诊脉的岳太医则是稍稍透露一二,说是那位娘子是公主府的乐姬,因为救驾有功,圣上全她?一个心愿,那位乐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太医能够治好她?的失忆。
如此说来便是连采女的位分都是没?有了。
孟淑妃并不大当回?事,何况一个公主府出身的乐姬,即便是再有能耐,又能蹦跶几时。
直到这日,神?策军的暗卫将她?的来历呈上来,圣上心知她?受了太多苦,让曹永福开了私库,选些小娘子喜欢的衣裳首饰,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如流水般送入景阳宫。
只?是群玉始终没?有封号,众人称她?是无不是尊称一句玉娘子。
除此之?外,圣上一改从前任谁相邀也不去用午膳的规矩,亲自来了景阳宫,陪着群玉用膳。
这一待便是大半日,不少后妃心中五味杂陈,纷纷坐不住了。
圣上有午休的习惯,但他从来都是在紫宸殿小憩片刻,看来今日是留宿在景阳宫了。
青天白日里?,竟然是这样的按捺不住,也不知道这位玉娘子究竟是怎样的美人。
等圣上离去后,有蠢蠢欲动的后妃想要亲自会会这位玉娘子时,却被?景阳宫的侍卫拦住了,说是圣上不许外人打扰。
实?则不然,群玉和圣上一道用过午膳后,听他讲起母亲的陈年旧事。
就连午膳时备的那桌席面,圣上随便哪道菜都能侃侃而谈。
“这道光明?炙虾,你母亲幼时最?爱吃,可她?嫌剥虾麻烦,也不要婢女布菜,非得?我替她?剥好才肯吃。”
“糖蟹你也尝尝,这道菜极其考验手艺,只?有当年在潜邸的那位厨娘做得?出来,你母亲挑嘴,换个人就尝出不同了。”
金尊玉贵的圣上也不要曹永福布菜,亲自替群玉剥虾拆蟹,叫她?诚惶诚恐,有些受宠若惊。
群玉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瓷碗,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忐忑,“够了够了,多谢圣上,再多的就吃不了。”
“无妨,不用都吃完,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每道菜都要尝尝,但是只?吃一口就不肯再用,最?后全都进了朕的肚子里?。”
说到此节,圣上眼眶湿润,面上却露出笑容。
群玉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母亲当年和圣上之?间?的感情,竟然深厚到这个地步吗?
“玉露团和金乳酥,今日这笼做得?不好,远不及朕亲手做的。”
圣上捻了块糕,咬了一口后略微有些嫌弃。
群玉懵懵发问,“我尝着觉得?还行?啊。”
立在一旁的曹永福垂着头,心说还好有玉娘子这番话,否则今日膳房的厨娘恐怕要受罚。
这顿饭圣上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群玉也从原先的惴惴不安到后面的叹为观止。
原来当初六皇子与萧四娘当真是神?仙眷侣,情深似海。
那么母亲嫁给父亲后,孟淑妃对侯府做的那些事情,圣上究竟知不知情呢?
群玉心中疑惑重?重?,就听得?圣上悠悠开口,“孟淑妃当年做的错事,朕这几年或多或少都知道。”
“只?可惜为时晚矣,朕苦于?没?有证据,并不能发落她?,更?何况她?到底为朕生儿育女,自皇后薨逝后,打理后宫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情急不得?。”
他站在玉兰树下,负手望花,身形有几分佝偻,黑鸦的鬓发中藏着丝丝缕缕的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