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们的果。”
梁京云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也许是真醉了,也可能他只是想借醉给她发条消息,仅此而已。
他回忆了下,“一万出头吧。”
他边说,又看了眼一地狼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处理?”
“哦,差不多吧。”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大嗓门立马往前站了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是我打的,但他该——”
来人高他半个头,挺拔的身姿自带威压般立在他面前,拦住他的那只手青筋微微凸起,线条流畅有力。
【Tesoro】
意大利人普遍嗜酒,或许也是有几分血脉在,也兴许是遗传了梁建柏,他一直只是不爱喝,而不是不会喝。
见他还先告起了状,大嗓门又被激怒了,一手拧过他的肩角,“你是不是想死?!我还没跟你算完帐!”
不想。
贺斐有时是真不懂这人的嘴硬心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不吃教训,下回指不定真打出人命来了。”
前台员工是个女孩,缩在角落没敢出声,大厅里站了五六个人,一个寸头护着个穿花裙的女孩,刚刚的大嗓门身后站了一男一女,被贺斐伸臂拦着。
贺斐:“那你多少买的?”
最后半句就他纯属随口瞎说的。
他目光沉冷,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大嗓门一时竟然被他这一眼看得不自觉一怵,下一刻又想反应过来什么,他咬着牙缩手:
躲起来的前台都小步跑了出来,声音还带了丝颤意,看起来吓得不轻:“梁哥。”
“三万八,赔六千,还耗费了时间损失了客源,你真活菩萨。”
“真就六千让人走了啊?他们这动静,前面还赶走了不少客人呢。”
“你松手!”
梁京云压睫扫过几张面孔,不知是不是他气场过于强大,这会除了寸头身后的花裙子在抽泣,另外几人竟然都还挺安静。
梁京云说很快就到,挂断了电话上楼。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见一个男生扯着嗓子的一句脏话,一口一个老子,说迟早要把谁弄死。
“你说三万八就三万八?你这影院乱糟糟的,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能来,谁知道里面都是干什么的?我凭什——”
他似乎对他不曾告别莫名其妙出国消失,期间毫无联系而时隔一年又莫名其妙给他发消息,问的还是曾经自己说过“不管了”的前女友的这种行为一点都不好奇。
梁京云却忽地一挑眉,声音莫名带了丝刻意地故作随意,挺正经似得回他:
如果不是真的太需要麻痹神经,他是不会碰酒的。
挨骂也忍不住笑了下,他没再搞怪,老实给她发:【错了】
平时不喝,只是他讨厌酒味——这跟梁建柏离不开关系。
“行,”梁京云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那就报警。”
有些私人影院确实乱,表面是影院,其实就是廉价宾馆,不少人没钱开房或是想找借口动手动脚,就会选这种地方,老板要没良心,都不消毒收拾,毕竟名义上就是个影院,能正常放电影就行。
他有过一丝冲动,想去联系夏云端。
那天为了灌醉自己,他喝到了后半夜,直到感觉生理性想吐,才摇摇晃晃回家。
明明应该是意料之中的答复,心跳却还是在看见回复时重重掉了拍。手指都有些僵硬,他轻按下语音键,嗓音轻哑干涩:
那边沉寂了许久,才回了条:
梁建柏和生母周茵是校园到婚纱,但周茵打小体弱多病,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本是不建议她受孕的,一是影响自身身体,二是孩子也有不小概率遗传她的心脏病,是梁建柏喜欢小孩,她才生了梁京云。
贺斐瞅了眼屏幕,只看见是微信,还是没忍住:
他酒量天生好。
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里,他还是迈出了那条红线。
大嗓门回过神,刚说没几个字,就被身后的短发女孩拽住。
……
他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切错误的争端,就是酒。
梁京云低头看着手机,回话漫不经心,“我不介入他们的因。”
那会的梁京云实在太小了,他偶尔深夜会被母亲压低了声的质问和父亲略有些不耐的声音争执声吵醒,但什么都听不懂。
抵达万川,梁京云刚停好车,就接到贺斐火急火燎的电话,问他到了没,说这里几个小子他快控制不住了。
没两秒,那边发来一只粉色的兔子,头顶冒了三个句号。
贺斐:“你冷静点!”
半小时后。
刚刚被拦下来撞进那双生冷的黑眸,充血的大脑像是瞬间被泼了盆冷水,他才冷静了些。大约也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东西也确实是因为他碎的,大嗓门深吸一口气。
“我一开始都没拦住,”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也挺无奈,“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