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我生气了!”骆明煊佯作气愤地威胁了一声,见解予安无动于衷,便又扭头委屈巴巴望着纪轻舟。
“猴子也不易画,以后再说。”纪轻舟要是空闲也就答应了,但他忙得很,实在无暇应付这大少爷的要求。
“你赶紧说吧,什么事情找我?我待会儿还得去做衣服。”
被他这么一催促,骆明煊也不好再耍脾气,老实巴交说道:“哦,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同你说一声,我们和贝尔洋行买印花机的合同已经签了,最终定价是二千五百五十元,包含一台滚筒印花机,一台半卖半送的二手平网印花机,还有税费运输费用等,价格贵是贵,好歹是买着了。
“听那荣经理说,机器从英国过来,估摸得要两月,待机器到了,我们那印花厂小作坊便可开工了,我与大哥已商量好,届时他拿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拿五十五,再从我那分你百分之十,如何?”
“不必那么多,毕竟我一分钱也没投入。”
“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买出资出地买机器,这之后的生意如何,赚得是多是少,那都得看你。”
纪轻舟刚要开口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骆明煊马上又抬手打断他,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定了,分你百分之十,不必跟我还价!”
纪轻舟无奈叹气,说道:“好吧,这番好心我便收下了,不过骆明煊你以后和人谈生意,真得同解予川那些前辈们学学,否则这仗义疏财的毛病,我真怕你被人骗了。”
“不会,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大方,换成别人,休想占我一分钱便宜!”
“这点我可作证,”邱文信笑呵呵地插言道,“别看这小子傻乎乎很好骗的样子,他也只对兄弟仗义,对其他不相干之人,那是一毛不拔。”
“是吗。”纪轻舟挑了下眉,对此很有些怀疑。
毕竟在他刚认识骆明煊那会儿,对方就先是以成本价卖给了他一匹苏罗,之后更是花大价钱从他那买了件皮衣,不像是邱文信口中大智若愚的精明人。
还是说,是因为解予安的关系,他才一见面就把自己划分进了好朋友行列?
纪轻舟想着,目光就转向了解予安。
对方正拿起一颗杨梅放进嘴里,过了十几秒后,又塞了一颗。
纪轻舟盯着他看了片刻,倏然疑惑:“解元元,你吃杨梅怎么不吐骨头啊?”
“咽了。”解予安神色自若回道。
“啊?那完了,你的肚子里要长杨梅树喽。”
纪轻舟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侧脸看着他,语气中带着股哄骗小孩般的意味。
“这岂不正好,”骆明煊马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不必花钱去市场买杨梅了,咱们几个一块到元哥肚子里去摘新鲜的。”
“今年种下的杨梅明年可结不了果,那得让轻舟多浇水施肥,悉心照料着。”邱文信也跟着打趣。
纪轻舟闻言失笑:“你说的这个肥料它正经吗?”
“纪轻舟。”解予安暗含警告意味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说了!”
纪轻舟还是没忍住笑了几声,随后正了正神色,看向邱文信道:“信哥儿,合同带了吧,赶紧签了,我得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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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入了夏,天气闷热的缘故,大家似乎对裁制新衣这件事降低了热情,一连数日,店里都未接到什么生意,多是些缝缝补补的碎活,每天挣个三角五角的,勉强抵个房租水电的花销。
不过这段时间,纪轻舟也确实空不出手来,每天都泡在解公馆楼下的裁缝间里,做完了礼服做手套,缝完了手套,又要给披肩锁边。
眨眼四五日过去,赶在陆小姐生日五天前,鸢尾花裙套装终于缝制完成。
这日周一,天色灰暗,阴雨绵绵。
昨天傍晚,纪轻舟给陆家通了电话,约好了今晨九点钟的样子去陆家给陆雪盈做试穿修改,故今日一早,吃完饭便准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