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鹤甩开那只手,收拢袖口站到众人面前,悠悠道:“你们驻守京城,竟不知京郊铸铁厂重建的事?”
大家互相对视。铸铁厂人进人出他们知道,可建个厂子要用的时间,怎么也得按年算吧?
而临川侯仿佛看穿了他们的疑惑,话音坚定从容:“重建铸铁厂的办法是我写的,我心里有数。三五个月后,第一批甲胄必已炼成。且到时候新的军备制度开始施行,各营分配不公之事,再不会有了。”
众人大多被临川侯的容貌气度吸引,此时他说什么是什么。却也有个别清醒的问:“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没有凭据,答案在你们心里。”程放鹤留下莫名的一句,广袖一甩,回身便走。
方才,他在一旁目睹了季允处理的全过程。本以为季将军会像从前在锐坚营那样,把闹事之人通通打一顿。但他最终承认,对于如今的境况,季允的做法才更合适。
他只是觉得讶异,从前狠厉果决的大将军,原来在军营里也有温柔的一面。
此时季允微微蹙眉,见军士们把目光投向自己,不断问临川侯所言真假。他却一言不,转身追上那抹紫色的身影。
他抓住人手臂,硬生生止住对方前行的步子,咬牙道:“光着腿在牢里跪了两个时辰,身子都耗虚了,转头就来营中吹风€€€€侯爷这般不爱惜自己,在我手下挨得过二十天?”
程放鹤轻轻一笑,一根根掰开季允霸道的手指,握起人食指压住自己双唇,用舌尖在指腹上舔了一下。
季允浑身一僵。
“季将军这么说,倒让本侯很期待呢。”
程放鹤在指尖落下浅浅一吻,松了手转过身,“不过现在,将军先要帮本侯一个忙。”
“营中闹事的缘由,就烦请季将军传出去了。”
绛紫身形头也不回地远去,季允愣怔一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的侯爷每次勾他,哪一回不是为了利用他?
可他又心甘情愿被利用,不再追上去,而是回到云佐身侧,低声吩咐:“许众人到营外打听,对外就说前锋军侵占中军甲胄事,务必使朝野皆知。”
“属下明白!”
……
程放鹤丢下几句话就乘车往回走,季允说得没错,已是深秋,他的膝盖可受不住阴寒的牢房加军营的风。
虽说这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他确实不怎么爱惜,但就怕哪天真的生病,抵抗力低下再被季允干出点什么伤,合并感染一命呜呼,那可就翻车了。
又或许季允见他生病不忍心下手……这种可能性应该不高。
程放鹤从不觉得季允会真心愿意放他走,只是迫于皇帝的要求,不想造反罢了。
马车才离开军营不久,突然一个急刹车,赶车的马夫在外禀报:“侯爷,有人拦车,自称是从前侯府的人,您看这……”
程放鹤掀起车帘,一愣,公孙猛怎么还在这?
€€€€他不应该和吴副将一起,已经到秦城了吗?
车外的公孙猛连忙解释:“属下不愿受辱,悄悄逃回京城,只想保护侯爷!”
程放鹤嘴角一抽,他现在有了和皇帝的约定,光一个季允就足够护住,公孙猛回来确实没啥用。
但毕竟是从前效忠自己的侍卫,他不能不管。此处开阔无人,他命马夫暂且停车,正要同公孙猛细说,却听远处有人叫:“公孙€€€€终于找到你了!”
公孙猛顿时慌乱,急得要往车上钻,“属下是偷溜出前锋军的,他们怕是要来拿我,恳请侯爷收留!”
程放鹤倒不紧张,京城是季允的地盘,就算前锋军真要在他眼皮底下拿人,自己去说两句也能保下公孙猛。
然而那些人喊的却是:“你跑什么呀!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