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点头,眼神腼腆,待左右侍女给穿上,压低声音问:「姐姐们,觉得——如何?」
语气怯懦,哪像与仆人说话,甘棠暗自吃惊,不多会对方付帐,前後簇拥着离开。
她送到门口,眼见上马车,扬长而去。
「今日一大早就开张,好兆头。」子牛娘子满心欢喜收钱,挑出一块齐刀①给甘棠,「喏,你也出去买些胭脂水粉,好过节。」
小丫头仍好奇方才见的美人,随口问:「大娘子,你看见那位女郎了吧,挺有意思啊,明明富贵人家,举止言行竟怯生生。」
对面乐呵呵挽她的手,嘴上叭叭不停,「你来的日子短,不醒事,那个啊,一看就是别人家养的金丝雀,多半出身贫民小户,不过被贵族看上,风光几日吧。」
甘棠再不作声,回去後与姒夭咬耳朵,特别提起相貌相似。
「早知我也该去,保不准还能认个妹妹,人生地不熟,将来相互照应。」
「我算看出来了,殿下若遇见男子,立刻躲到天边,要是女郎,恨不得做家人。」
姒夭直说对,本来就是。
她心里惋惜,没想到机会很快便到,两日後那位女郎又来,照旧带大批奴婢,买几件裘衣,过几日又来,一次比一次买得多,点名让甘棠伺候,不找别人。
次数多了,连子牛娘子都心里打鼓,事出反常必有妖,眼见盛会只剩三天,寻思那位总该买够,不成想傍晚时分,门口又停下辆锦绣马车,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
二话不说想做大买卖,吓得子牛娘子直打哆嗦,原来对方要买人,早看上水灵灵的棠姜。
来者不是别家,正乃好色上卿,子鱼。
第26章春日迟迟(三)
子鱼前几日陪新欢月知置办衣服首饰,听人说城南新开的铺子不错,店家会说话,眼光也好,货品竟有几分楚风,细腰为美,带钩妖娆,让人浮想联翩。
他吃酒太多,待在马车内休憩,待对方选完,才撩帷幔扶人,细纱摇曳,惊鸿一瞥,目光落到後面的甘棠身上,顿时清醒。
一身翠绿直裾裹住细腰,因来得太急,松松挽住发髻,若论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可峨眉下是双乌溜溜眼睛,荡着光彩照人,像朵迎风飘扬的迎春花,冬日还未来,花倒先开。
他素日里见惯逆来顺受的美人,从没瞧过新鲜开在暖阳下的花,心里发芽,怎会轻易拔出。
後面又陪着来几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害怕打草惊蛇,依旧等在外面,寻思给的好处够多,等待时机才登门。
贵族看上平民之女,想要纳入府中,对方又位高权重,按理不算个事,可棠姜并非自家女儿,更不算买来的奴婢,上面还有个亲姐姐,掌柜与娘子面面相觑,直言做不得主。
子鱼也不逼,最近风声紧,由於强占锦夫人,已惹流言满天飞,竟连丰臣都招来,旁敲侧击让他收敛,万一再闹出事,不好收拾。
最後留下重金与首饰,直晃得对面人张不开眼,「劳烦二位去做个说客,我定会善待她。」
姒夭今日去传旅,并不在家,等回来天色已晚,与甘棠蒸好麦饭,坐在一起吃。
没多大会儿,子牛娘子便喜滋滋进门,手里捧着九子方漆奁,迫不及待打开,珍珠美玉如小山,映得满堂亮。
「恭喜两位女郎,有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你们身上啦,哦,不,应是棠姜身上。」看人家两个不吭声,也知自己说得云里雾里,索性挑明,眉飞色舞讲一遍。
「以後女郎定会飞上枝头,这位上卿在齐国可是顶尖的人物,他——」
话音未落,却见对面变了脸色,甘棠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哆哆嗦嗦,「大娘子,我可不是随便拿来卖的东西,一头撞死也不去!」
「哟,别气啊,万一气坏多不值当,我也是一片好心。」
眼见对方红了眼,强扭的瓜不甜,立刻变口风,「说来也是,我明白你的心思,好好女儿家谁去遭这个罪,还不是想着你们姐妹无依无靠,又生得花儿般,谁看到不眼馋啊,不如先找个好人家,有靠山!」
甘棠火气冲天,张嘴又说不出,哭个不停,姒夭帕子,给对方擦泪,心里虽恼,面上依旧不疾不徐。
「多些大娘子,劳你费心,但我们姐妹只是暂住贵地,上面还有兄长,自己说了不算。」
说罢倒水,换副笑颜,婉转道:「容我们商量一下。」
舍去甘棠,她断然不肯,但此时寄人篱下,若一口回绝,那位子鱼可不是省油的灯,连锦夫人都能拽到枕边,何况一个丫头。
色欲薰心,但凡有个平头正脸的都不放过,她需要时间来应付。
甘棠到底年纪小,见公主没一口回绝,比立刻收进子鱼家中还伤心,攥着对方的帕子抽泣,嘴上期期艾艾,「公主不必为难,奴绝不会连累殿下,明日收拾一下,就把我送过去吧!」
好个楚楚可怜的样子。
姒夭坐下,哭笑不得,「你也傻了,我怎会不管,咱们早就做成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缺不得谁。」
小丫头肿着眼,鼻子抽了抽,「可——殿下有什麽办法,那个破鱼乃一等一的贵族,就算公子都要顺着,到哪里去找地位更高,能管住的人啊。」
地位更高,姒夭怔住,小丫头也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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