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言长吁了口气,烦闷地点上一支烟:「那你说,我怎麽做?」
「你不要否定庄齐,更不要回避感情,当然也回避不了,你就这会儿嘴硬。」沈宗良也陪着抽上了,他吐出口浓浓的白雾,又从唇边拿下来,「我的意见很简单,能相爱的时候别犹豫,哪天她真不要你了,轮到你退场,也别叫小姑娘为难,大大方方地送她走。」
这份推心置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唐纳言苦笑了下:「你自己就这麽打算的吧?怕哪天且惠真走了。」
沈宗良又抽了两口,白烟拢着他的面容,俊朗地映在南窗上。
他掸了下菸灰,「我自然是舍不得她。但我们当人长辈的,又比她们大这麽多,只好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一点,把她们捧得高一点,跟小女孩子计较什麽得失呢?」
唐纳言转过头,目光落在墙边的青白釉春瓶上,里头插着的几枝梅花已经枯了,花瓣凋落在地板上。他说:「是啊,真是没什麽可计较的。」
茶喝到最後,一道清瘦的身影从木栏花架里走出来。
唐纳言抬头就看见了,但她冲他轻嘘了一下。
他没作声,仍原样清洗着茶盏。
沈宗良还靠在椅背上回消息,突然被後头伸来的手抱住了。
他笑了下,抬手托住了且惠半边脸:「就下课了?」
且惠伏在他的肩上,哎了一声:「你怎麽就知道是我?」
「那你想想看,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唐纳言笑说。
且惠侧了侧下巴,「也对哦,小叔叔那麽凶。」
沈宗良也转过去看她,「我凶吗?」
她贴到他耳边说:「在床上有一点儿。」
沈宗良笑,无奈地摇了下头,牵过她的手,起身告辞。
「先过去了,纳言哥。」且惠也朝他摇手。
唐纳言点点头:「慢走。」
他也站起来,走到窗边,在晕染成墨汁一样的天色里,站了很久。
唐纳言想到自己安常习故的人生。
枯寂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二十八年,当中掀起的波澜,还不及眼前粼粼的池水,如今他还要亲手推开妹妹,当个死守老一套的旧派人。
真要这样活一辈子的话,一辈子未免也太冗长了。
大概那天吹久了风,回去後唐纳言就开始咳嗽。
周三主持大会,他说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拨开话筒咳一阵。
夏治功担心他身体,散会以後叫住他:「纳言,抓紧时间去看看。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一拖再拖的。下周你还要去江城出差。」
「好,我一会儿就去医院。」唐纳言用拳头抵着唇说。
等到下班,唐纳言也只是去开了点药。
从301医院出来,叶静宜和他擦肩而过,他没看见。
静宜立马掏出手机给庄齐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