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制度,除太子外,其他皇子的伴读主要有两种选拔途径,一是从出身不俗的世家公子中遴选,二是面向民间选取特别聪慧的寻常子弟。而当今皇帝膝下几位皇子的伴读中,唯有严彻出身民间,并非世家贵族子弟。
曾几何时,这代表着皇帝对五皇子的格外偏爱。然而如今,这已成了不值一提的往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彻与谢怀琤始终情同手足,不曾因彼此的身份地位变故而分道扬镳。
故人相逢,却一时无言。
话语到了舌尖,却滞涩得说不出口。光阴流转,她已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说话了。
「五皇兄为何散学了还留在这里?」谢瑶音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严彻道:「二公主,殿下他今日因身子不适而来迟了些时候,错过了夫子的一些讲学内容,便只能在此时加以弥补。」
谢瑶音默然良久,试探着开口道:「五皇兄,窈窈。。。。。。与我今日是想探望你一番。」她见谢怀琤面沉如水,不觉轻叹一声道:「不打扰五皇兄了,我们告辞了。」
姜清窈站在原地,直到被谢瑶音扯了扯袖子,才涩然开口道:「五殿下,你。。。。。。多保重。」
谢怀琤垂首不语,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瞳深处一片寂然。那支被紧紧握住以至於有些发烫的狼毫笔随着他霍然松开的手指而跌落宣纸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好在笔尖上残留的墨汁没有污了原本的字迹。
严彻以为他是累了,并未多想,劝道:「怀琤,回去用膳吧。」他说着,便动手替谢怀琤收拾起了纸笔,不过随意一瞥,便看清了那纸上写着的内容。
他微觉疑惑,指着最末一句话道:「这个『东』字,是不是多了一笔?」
那句话是谢怀琤援引今日课上夫子讲解的一篇文章中的一句,用以完成这篇政论课业。只是他似乎在写到末尾时分了神,以至於「东」字多了一横。
谢怀琤面色不变,很快伸手将最後一张纸抽出揉成了团,悄无声息藏进了袖中。
他转头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没有了风雪翩飞的簌簌声,他愈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一声声,如擂鼓。
第9章狸奴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几日过去,皇后的身子渐渐好转,气色也较从前更佳,面上多了几分红润。
这日晚膳後,按照规矩,谢瑶音该回自己的寝殿去。然而她却迟迟未动,而是伸手揉着裙上的丝绦,笑眯眯地挨到了皇后身畔,讨好道:「母后,我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睨她一眼,似笑非笑:「何事?」
「这些日子我能不能同窈窈住在一处?」谢瑶音见母后眉头微蹙,似不同意,忙补充道:「我想同窈窈一道练字,免得总被书法课的夫子指出诸多问题。」
皇后诧异道:「你不是一向不喜这些课业的吗?今日怎麽忽然转了性,真是难得。」
谢瑶音一本正经道:「母后常说窈窈的字最是隽秀清逸,而我恰好不善此道,自然该好好向她请教。」
皇后看了看姜清窈,浅笑道:「窈窈师从你舅母,自然於书法之道上格外精通。」
谢瑶音连连点头:「毕竟舅母是时老前辈的关门弟子,得了老前辈的真传後,又尽数传给了窈窈。」
一旁的姜清窈闻言无奈一笑:「姑母和阿瑶未免太抬举我了。我哪里能比得上母亲?」
话至此,她颇有些思念母亲。
姜夫人闺名唤作秦瑜容,出身书香世家秦氏一族。秦家历代都是读书人,既纵横,又不失书生意气。
皇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含笑道:「时遐老先生是昔年的状元,名满京都,满腹经纶,致仕後依然壮志未减,在民间四处讲学。当年瑜容的父亲见她极爱书法,便带她拜到了时老先生门下。瑜容不负所望,顺利通过了考核,成了他门下弟子。」
「瑜容性子沉静,即便枯坐一整日也不会有丝毫烦闷。时老先生最是欣赏她这般性子,她也没有辜负老先生的期望,一手好字闻名京城。」
皇后话锋一转,笑道:「与之相反的是兄长,他自小便是个跳脱的性子,张扬恣意,虽也拜了时老先生为师,却屡屡令老先生头痛。」
谢瑶音噗嗤一笑:「母后,原来舅父幼时竟是这般」
姜清窈想起母亲素日的玩笑话,不觉一笑。谢瑶音看见她的神情,这才忆起正事,忙道:「母后,此事您准允吗?」
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透着慈爱:「难得你这般勤奋好学,我哪里会不答应?只是你既然下了决心,就不可半途而废,要好好向窈窈讨教。」
谢瑶音喜不自胜:「母后放心。」
姜清窈思忖着开口道:「姑母,我於书法之道还有许多不足,只怕会误了阿瑶的课业。」
皇后宽慰道:「窈窈安心,你只当是与阿瑶互相切磋,不必太过担忧。若是有什麽拿不定的,在课上向夫子请教便是。」
「窈窈莫要谦虚,你自小便於此极有天赋,母后也多次夸奖你。往後你便略指点我一二吧。」谢瑶音双手合十,扮了个哭脸。
姜清窈没法拒绝她这副模样,便点头道:「我才疏学浅,所说之话不可尽信。」
「我明白。」谢瑶音忙点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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