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十分大声的话,清清楚楚地进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
黄怀予浑身僵硬地直挺挺地站着,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直冲头顶。
楚恒没想到,会在楚门的这个球场上,碰见昨天晚上的那个女生。
……
昨天谷奕听说他来了楚门,特别高兴。
两人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见过了,谷奕又因为这几天看不了球赛而心痒难耐,於是直接找了一个学校附近最近的球场地址,发给了他,约他今天下午在这里见面。
他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几分钟,谷奕还没来。
两个球场都有人使用,他放下包,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等着。
——只是没想到,场上的一个男生似乎朝着左边调笑着喊了两句「杯子」。
他跟着往左一看,一下子就能看见场外,正站着一个背着书包的短发女生。
……他目光一滞。
那女生背对着他,可是背影,却完完整整地和昨天晚上那个身影重合起来。
……
黄怀予站在原地,脸色青紫,双手手紧紧握成拳。
她动也不动。
甚至不敢转过头。
她身上这个隐藏了五年的最大的秘密,被人用这样调笑戏弄的方式,最大限度地丶直直愣愣地揭发了出来。
而这个秘密的当事人,也在旁边。
黄怀予心沉到了最低点,却反而摒住了呼吸。
她没有听见身後有任何声音,没有疑问,没有好奇,没有打圆场,没有觉得是玩笑而一笑了之。
後面什麽声音都没有,是死一般的沉寂。
……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是啊,在卫语心里,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是失败的,是普通的,是肥胖的,是总是只能考到第二名却又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要打败他的,是像有斯德哥尔摩症一样在他女朋友冯尽欢的朋友们面前充当小丑的。
听到这样的自己,喜欢他,要和他表白,他能有什麽反应呢?
他能说什麽话呢?
无言而已。
沉默而已。
……
一向能言巧辨牙尖嘴利丶从来都不服输的黄怀予,此时此刻却像哑巴一样,被钉在原地,脸低低地垂着,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表情。
——她本可以转过身,像平常一样,装作平时扮演过无数次的最得心应手的吊儿郎当插科打诨的样子,笑着骂程朗几句脏话,让他别瞎说,别欠揍,别犯贱。
——然後再像普通同学一样,对旁边的卫语笑一声,说哟学霸你也来打球啊,别听程朗犯贱,他不交作业,我不愿意给他遮掩,他故意报复我而已。
——最後再潇洒地转过身,好像没事发生,走向图书馆。
可是她动不了。
很多片段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脑子,比如她曾经神秘兮兮地告诉当时的朋友冯尽欢自己喜欢卫语,而冯尽欢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