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气候又比城里冷些,俞知光冻得鼻尖泛红,帽兜罩得严严实实,鹅蛋脸只有巴掌大,更像个瓷娃娃。
薛慎换了个方向,走在挡风那侧。
「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不要自己解决。」
「可我想管的。」
「曹叔说那日周春娘也来府门闹事,你不在意?」
俞知光也察觉他这大个子很能挡风,几乎是蹭着他的肩膀走,双手拽拢了斗篷,「要是那个姓胡大汉遭难,我才不管他。春娘是没办法了,她为了攒钱,进城去牙行做活还差点吃亏。我爹常说自助者得天助,我不想等天助,我想现在就帮帮春娘,又不想直接用银钱了事。」
薛慎转头,看几乎依偎在他身侧的小娘子。
俞家精心教养出来的闺秀,做事有一套法则,讲法理也重人情,舍得花时间花心思去迂回周旋,只为一个足够光明正大,堪称平衡公断的解法。
要是周春娘求的不是俞知光,而是他,他会怎麽做?
薛慎不知道,但肯定,没有俞知光这个好耐心。
两人走过卵石遍地的河岸,来到桃溪村接壤庄子的那片橘子林,泥地更结实平坦了。再走半时辰,就到庄子。
薛慎在她身前蹲下:「背你回去。」
俞知光没有推拒,结结实实揽上了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嫌我走得太慢了?」
「不是。」
说不上来为什麽,觉得想背,也应该背。
薛慎将她腿弯握得更近,大步跑进了橘子林里,视野掠过翠绿枝头缀满的硕大金果,耳边是她小小声乱叫。
「啊啊啊呜,好快,还能再快一些吗?」
第17章
刘东海从桃溪村回来,着家仆备酒肉菜,屋里再摆上小泥炉,独自喝得有点飘飘然。
契约定了,周春娘不想来也得来,来了怎麽留人,他自有办法,想到那把甜滋滋的好嗓子,他就心痒。
酒意伴随困意上涌。
刘东海眯眼,喊家仆「二桂,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屋门开了,二桂身影凭空高大了许多,一下子挡住了灯架上烛火的光,看不清面容。
「水呢?怎麽不打……」刘东海话音蓦地一顿,後颈突如其来地酸痛,眼前陷入黑暗。
翌日醒来,是被冻醒的。
人直愣愣在地面躺了一晚,坐起就打了个响亮喷嚏。
旁边酒桌上,契约大咧咧摊开,压在烛台下,右上角拿一把锋利的小刀钉住。家里从前也没见过这把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