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灼灼,你去哪啦?主任马上就结账要回去了!”
远远的呼喊声响起,宿灼回过头,是孟念欢,声音很响很亮,满是青春期的活力,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并且在越来越近。
打开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
夜深了,该回去睡觉了,可眼前的事情并没有说完,她心中有尚未消解的愤怒和无故而生的巨大恐惧,两种矛盾的情感将她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从不畏惧未来,也不为看不见的迷茫未来痛苦,却在此刻踌躇,不敢迈步。
孟念欢越来越近。
一双手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很用力,推得她踉踉跄跄向前跑了几步,正好被跑近的好友牵住。
从来没变过的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起推了她一把:“走吧,别犹豫。”
于是她跑起来,跑过追赶她的寒风,跑过如影随形的黑暗,跑向光下照着的向她敞开的门。
脾气火爆的叶如生依然见不得浪费时间的行为,“快点!怎么这么磨叽!”
“消食都不叫上我,我差点被撑死。”谢宛亭敬茶反被塞肉,瘫在座椅上不动弹了。
郑义傻乎乎乐呵,“今天吃得真好,嘿嘿。”
“系好安全带。”赵知智盯着每一个人都系上了才罢休。
假意埋怨的,满心欢喜的,满怀关切的,一车的友谊将她载进新的人生之中。
……
车灯暗下,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不停,宿灼最后上的车,坐在车门边上,思绪依旧很乱。
地上积了雪,车开得慢,暖气和一车人呼出的热气在窗内打上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她伸手,擦出一片方型的可视口,看雪花斜着略过。
行至拐角处,她看见缓缓向河的另一头走去的一道虚幻身影,在风雪的侵袭下若隐若现,好似随时会消失,不可名状的恐慌突然将她笼罩。
捏紧的手心里,印章硌得她手痛。
大车进不去巷子,停在大道上,宿灼走回家开了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是新的一天了。
姥姥早就睡了,屋里黑漆漆的,她关了厨具房的门,烧了壶热水,又翻出医药箱来,找出感冒药就水喝下。
早在火锅店里,她就有要生病的预感,到家的那一刻起,脑袋里无法控制地嗡鸣起来,并伴随着审讯室里就出现的胀痛感。
明天还要好多事要做,洗漱完钻进被窝,她不禁自嘲,一定要撑得住,病不起。
可惜,天不遂人愿。
哪怕是身体素质再好的铁人,冻了许久,乍冷还热的缘故,又怒火攻心,和人在雪地里吵那么久,也是要病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