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声音很有礼貌,符合办事流程,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有人举报你们涉嫌寻衅滋事,伤害他人,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念欢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突然自己变成了嫌疑人,明明是做好事却还被怀疑,没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其他人也没想到,脾气火爆的叶如生张嘴想骂,考虑到对面的警察并没有做错,又将话咽了回去。
最早接受这个结果的是宿灼,她主动站出来,“人是我打的,她们就是误入的无辜者,还是学生,先放她们回去加件衣服再说,高中生感冒了耽误学习。”
她想的很明白,这不过是王墨许逼她的一种手段,犯不着所有人都被牵连进去。
“这……”队长和电话另一面的人沟通几句,点点头,像是要同意。
“不是,大堂经理是我下的手。”谢宛亭突然站了出来,看向宿灼,态度很明显,“抓的话,连我一起抓去吧。”
赵知智也站出来,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肿着五道红痕:“还有我,我参与策划了。”
“我们几个都参与了。”
队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看向唯一没有发言的白雪,打算听听这群讲义气的学生还能说什么。
“我……我要报案,王墨许他绑架我来这里,还逼我喝酒,我是未成年。”
……
警车又来了一辆,才装下乌泱泱的一堆人,拉回派出所。
看守室里,宿灼惊讶看见坐在最中间的王墨许,他头发乱了,衣服上多了几个黑脚印,手上拷了链,和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比起来可谓狼狈极了,却依旧很嚣张,见宿灼进来破口大骂。
宿灼没理,她实在冷得慌,不想分力气给脑子不好的家伙。
骂宿灼得不到回应,他又去骂看守人员:“放我出去!你t知道我是谁吗?王处长的侄子都敢抓,要不要工作了!”
警员并不说话,也没松开他。
见王少爷都这样,想闹事的小混混们老实了,在安排的凳子上坐下了。
白雪是报案人,被叫出去填笔录了,宿灼她们在另一个墙角处坐着,等待一个个处理。
看守室的温度不算高,但也比外面暖和许多,宿灼身上冻干的衣服又开始滴水。
淋湿了,冻上,再化掉,折腾这么两回,加上之前被逼着喝了酒,宿灼觉得身体不太对,她开始头痛。
像有人拿着冰凿子在她太阳穴上钻一样。
偏偏此刻她不能显现出来脆弱,其他人在害怕,需要一个主心骨。
孟念欢受到的打击很大,听白雪讲完王少爷有背景后,抽泣了一路停不下来,担心自己背上处分,影响父母和前途。
可她没后悔帮白雪和宿灼,只是懊悔自己偏要凑上去聊天,直接被抓了。
谢宛亭抿着嘴唇没说话,倒是叶如生已经翻来覆去将王墨许全家骂了一遍,郑义笨手笨脚试图安慰孟念欢,失败了。
忍着要裂开的疼痛,宿灼开始梳理现况。
王少爷被第一个提出去审问,不久,就有人急匆匆进来,将宿灼带进审讯室,白灯一打,宿灼连眼皮上的神经脉络都看清了。
主审是个中年男人,宿灼看不清脸,牙倒是抽烟抽到黄得无法忽视。
他一上来,就将宿灼的罪状列得清清楚楚,显然已经从王墨许那里得到了消息,连她反抗二混子的事都列了。
“你承认是你做的吗?”屋内很冷,并没有开空调或通暖气,她好不容易回温的身体又冻起来,对面人的语气和屋子的温度一样冰冷。
……见她不说话,白灯一转,凑得更近了,很亮,晃得她睁不开眼皮,“是王墨许绑架朋友逼我过去的,我是正当防卫。”
对面又说了什么,可她没听见,大脑像是被搅拌了一样,混沌一片,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动在脑海中播放起来。
白雪哭泣的声音“宿灼……帮帮我”,王墨许假惺惺的作态“以后就是朋友了”,郑义敬酒“静姐带我们来的”,还有大堂经理“六位客人是吗?”
惊堂木的拍声在耳边响起:“不要试图抵抗。”
宿灼猛然睁开眼,六人,可孟念欢她们只有五个人,第六人去哪了?是李静吗?李静怎么认识她们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带她们来这里?
孟念欢她们显然是知道白雪这件事,并谋划了这么多来救她的,可她们怎么知道的,明明在事务屋的群里,她替白雪请了假,没透露一点风声。
‘万事大吉’事务屋突然下午说要出去玩,为什么突然要出去玩?谢宛亭提的,能调动谢宛亭安排出去玩的,只能有一个人——神龙不见首的老大。
那这个老大一定和李静有关系。
想通了关窍,宿灼大脑里的线索立刻连了起来,她很生气。
也就是说,事务屋的老大在知道白雪被抓走后,调动这群学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人,自己却躲起来不知道在哪里。
孟念欢她们那么信任这个所谓的老大,所被扔出来做了垫脚石,她们坚信报警就能救出朋友,每一步都做得很好,却没得到王墨许背后的信息,前途都有可能毁在这里。
这么一群勇敢,机灵,活泼,聪明的朋友。
翻涌的怒气直冲大脑,对面还在说什么,“……不调解的话,十六岁了,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您先让王墨许知道一下这个道理才好。”宿灼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眼里的怒意明晃晃不加掩饰。
她已经被激怒了。
背后那人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