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到下一个人身上。
“咳、咳、咳!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白雪擦净洒在衣服上的酒液,眼睛红红的,有点狼狈,但精神好了很多。
灯光停在舞台中央,在两个贴着唱歌的男人身上来回扫,底下的人喝着酒,也跟着唱。
开了原唱的背景音乐很吵,底下参差不齐的跟唱也很吵,白雪要贴着宿灼的耳朵,才能把信息清楚传达出去。
高一国庆月考之前,白雪被红鸡冠缠上,为了保护爷爷奶奶,她选择住校,再没见过红鸡冠。
没想到,今天上午,她出门买文具,在路口正面遇到红鸡冠一群人,半拖半拽拉来了这里。
这群人知道她是实高的,翻她的手机通讯录,逼她打电话叫朋友来玩。
李鹏飞看到了宿灼的名字,和王少说了什么,让他改了主意,只叫宿灼一个,但必须来,不然就给家人和朋友打骚扰电话。
“我用报警威胁他们,可他们根本不怕,还说那个什么王少有关系,认识人,真不是我故意不报警。”白雪很怕宿灼怨恨自己,急慌慌地解释。
这一点宿灼相信,老区这些人都有保护伞,报警也无济于事。
宿灼也没打算报警,只想着先护着把白雪带出去。
大概过了三四轮骰子,两人一直运气不错,不用上去唱歌,只要偶尔做做样子把酒杯放嘴边抿一抿就好。
其他的人没少喝,时不时就有喝高了的推门出去上卫生间。
在一个刺猬头推开门时,外面走廊传来女孩子快乐的声音,听经理的聊天声,是宿灼来时打电话预约的那批客人。
打闹声很明显,女孩子们嘻嘻笑笑的声音很青春,传到屋里,隔着背景音乐和鬼哭狼嚎,宿灼和王少的脸色一齐变了。
“一听就是第一次来的乡巴佬,看了这点东西就兴奋得忘乎所以。”有人大声嘲笑起来。
王少挥挥手,一副大度模样:“诶,别这么说,都可年轻漂亮的小女生们,别那么苛责,等会绿芋头你带几个兄弟姐妹去打个招呼,用我的卡升个服务,让她们玩得开心。”
绿刺头端着酒给王少满上,表情很是猥琐:“王少大气,这些小姑娘得来谢谢王少。”
宿灼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为什么谢宛亭她们会来这里?
包厢内的时钟不准,从进门起就一直停在十二整点不动弹。
给人不分昼夜的混乱感,是这种店里常用的手段。
宿灼的手表和手机在刚进大堂的时候就被收走了,但她估摸着时间,怎么也该下午四点了。
桌上开的酒喝个见底,有人喝多了,瘫软得坐不住,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又被揪起来,烂在沙发上。
再好听的歌,挺多了也无聊,更何况计划中的两个开胃菜一直不中招,运气好得像是赌神附体,反而成了观众在底下坐着听完全程。
王少讲面子,又是他定的规则,不能自己改口逼宿灼和白雪。
其他人又不敢贸然开口,怕和李鹏飞、二混子一样丢脸。
屋内的硬茬不好啃,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又想起来外面的“软柿子”了。
卡座最中间的几个男男女女,围着早就面露无趣的王墨许提点子,眼看着他眼睛越来越亮,不住点头。
头发理得确实像个芋头的长脸绿刺头唱完手里的情歌,在王墨许的安排下,从酒柜里又拎了瓶酒出来,按了铃,叫上几个人,一起出门了。
去找刚来不久的“乡巴佬”们去了。
这群人走得稀稀拉拉,门一直没关上。
也可能是故意的没关好。
透过留出来的缝隙,宿灼听见经理的声音,和咚咚的敲门声,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声跟在开门声后,话语里的兴奋掩盖不住:“请问你是?”
“小姑娘还怪有礼貌的呢!”包厢里的人随口调侃,引起哄堂大笑。
一个穿着无袖背心,露出壮硕肌肉的爆炸卷将酒杯向后扔在墙上,“我们这群人可不讲道理,也不讲礼貌。”
砰的一声,玻璃碎片飞溅一地,差点划到墙边的人,可没一个人生气,只嚷嚷着让他赔钱。
“钱我付了。”王少语气淡淡的,脸上的笑却是收不住,“就是收敛点,别把人小姑娘吓哭了。”
“呜~”这群人又跳着起哄起来,摇着桌面和沙发上放着的摇铃,发出刺耳的声音,鬼哭狼嚎的欢呼声混在其中,吵得人耳朵疼,也盖住了走廊里传来的声音。
宿灼听不见门外的局势,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知道是否是酒精影响了大脑的判断,她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像是一股气从心口迅速膨胀开,撑得心脏疯狂跳动,在胸腔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震耳欲聋。
究竟是谁将谢宛亭和孟念欢她们带来的,光凭几个新区的高中生,完全不可能找到这种危险浑浊的地方,让不清楚潜规则的学生过来玩几乎等于羊入虎口。
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打破了她的所有计划,宿灼现在要想的,不仅是如何带白雪一个人出去,还有怎样护着孟念欢她们六个。
她不信没有幕后黑手。
首先,不能让王墨许他们知道孟念欢她们和自己认识。
宿灼将扎起来的头发抽散开,挡住脸,又让白雪往后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嘱咐她:“等会儿,不管谁进来,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说话,低着头。”
“嗯……”白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应了,向后挪进影子里,将脸贴近宿灼的后背,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