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难过得紧,又不敢把怀里的沈修远抱得太紧……
他想,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轻啊。
沈修远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点意识,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脑海里混沌无比,耳边的心跳声却无比鲜明。
一声一声从不停歇,让沈修远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想,我得活着。
用灵识探查过沈修远目前的身体状况,季洵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两分。
从江北到南岭,路途迢迢,小少年又得一直躲着、逃着,一路风餐露宿,身体自然是虚弱的不行,精神上更是经历了千山派内长老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地幻阵,再加上体内的毒素……如今还能呼吸都已经是个奇迹。
季洵压下不稳的情绪,在沈修远方才躺着的灵草附近摸索了一番,捞出了无名剑赠与小少年的玉瓶和玉玦剑穗,摩挲了两下,季洵把玉瓶小心地塞回了沈修远衣襟里。
那玉瓶里是一枚天阶洗髓丹,按剧情发展的话,成玉在发现剑穗的同时发现这个玉瓶和里面的丹药,等沈修远醒来问清来龙去脉之后才将丹药还给沈修远,并且在沈修远正式通过资质测试拜入千山派成了成玉的关门弟子后,成玉会亲自用这枚极难得的天阶洗髓丹为沈修远洗筋伐髓。
不过那玉瓶长得和成玉留下的那些一模一样,季洵怕自己搞混淆了,还是放在沈修远那儿要稳妥些。
像沈修远这样筋脉为毒素所阻塞的体质,寻常的洗髓丹恐怕无法将毒素和筋脉里的淤塞清理干净,要想未来的修真之路不受体质限制,就必须使用纯度更高,药效更强的高阶丹药,而这枚天阶洗髓丹刚好可以承担这一重任。
不得不说沈修远这时的运气不错,颇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可季洵不这么想,洗筋伐髓四字说来容易,切身经历可不会这么轻松。
至于那枚青霜峰传承的信物剑穗……如今也算是失而复得了。
手里握着玉玦,季洵想起另一件事来,于是他命决疑守在沈修远身边,自己沿着倒伏的灵草走回了虚境出口附近,没做好心理准备便被四处的白骨扎扎实实吓了一跳,缓了缓才找出唯一一把直插入地的无名宝剑。
正是沈修远见过的那把。
季洵握紧了手里的玉玦,来到剑的面前,对着那把剑后鼓起的土包,替成玉行了大礼。
“我会把你徒弟该做的事都做好的。”
季洵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却觉得奇奇怪怪的,纠结了两秒,又朝枯骨拜了三拜,算是作别。
他不知道成玉捡到沈修远的时候具体做了些什么,写的时候也没想过成玉见到剑穗会不会到这边看看,但他现在既然知道尸骨的身份,也顶着成玉的名头,便不能对剑碑后的尸骨不闻不问。
季洵没有多做逗留,拜完先人便急忙往沈修远身边赶,就算沈修远死不了,他也不忍心让小少年晾在那儿,沿着来路走去,决疑仍悬在空中守着灵草丛里的沈修远,季洵小心地抱起小少年,坐在决疑上,回了青霜峰。
至于那把化为剑碑的无名剑,想必剑灵已追随主人而去了吧。
清风掠过脸颊,季洵没觉得冷,却抬起一只衣袖为怀里的小少年挡着风。
季洵低头望望沈修远虚弱的模样,一动心念便催决疑飞的再快些。可等决疑真的加速了,季洵感受着猛然增强的风力,又有些害怕,偏偏腾不出手扶个剑柄什么的,只能闭眼再咬牙默默碎碎念:没什么好怕的,不会掉下去的,决疑很靠谱比飞机还靠谱,很快就到了没事的没事的。
作为和主人心念有着良好连接的剑,决疑决定保持这个速度,以显示自己的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评论和收藏的每一位!比哈特!
先前搭建竹屋时季洵为了不被日后送饭的人起疑,便没有为那两间屋子置办用具,只搭好了空屋,于是他从决疑上一下来便抱着沈修远往自己的竹屋走,跃上台阶推开门,猛地一掀被子,这才将沈修远轻轻放下,一点都没介意沈修远的一身脏衣。
沈修远仍然昏迷着,季洵取下剑鞘搁到桌上,便急急忙忙在脑海里回想那些丹药相关的记忆,他一个感冒靠熬的人可不知道该怎么治沈修远身上的伤,储物空间的丹药瓶子上更是半个字都没有,季洵连开药都不知道给沈修远吃什么,想了有一会儿这才开始掏丹药。
季洵抓出两三瓶丹药,三两步走回床边,慢慢避着伤把沈修远扶起来靠着自己,先把补气的灵液从嘴角一点一点送进去,再来是小颗的丹药,季洵怕沈修远噎着又补了些灵液给他。
眼见沈修远的脸色一点点转好,季洵略微安下心来,慢慢让沈修远躺好,起身拿来外用的伤药,本想自己给沈修远其他伤口也上点药,手都伸到小少年衣襟了,季洵却停了手。
擅自扒人家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好?
季洵犹豫一下,还是解开了沈修远腰间的衣带,慢慢把小少年的外衫和里衣脱了,再来是小少年自己做的不专业包扎,望着小少年突出的肋骨和几处刀伤划伤,才压下不久的愧疚又涌了上来,季洵蹲下身把药膏倒在手心,抹了一点到未结痂的伤口上,见沈修远面色不变,这才安心往别的伤口上抹。
他现在真是半点都不想见到小少年难受,心态跟个老父亲似的。季洵暗暗吐槽了自己,可换个角度想,床上这位《绝尘》的主角可不就是他这作者亲爹的亲儿子吗。
槽点突然变得微妙,季洵也不知道该怎么槽才好,干脆专心抹起药来,正面完了就卷起沈修远的裤脚,把那些擦伤一类的处理好,至于剩下的……等这小少年醒了再说吧,不折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