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好像已经忘了,被别人信任和安慰是种怎样的感觉了。
沈逾之偏了偏头,右手欲盖弥彰地挡在了左侧脸颊前,只露出了他那只在朝阳下有些泛红的耳尖,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啊……好像快到点了。」
「要一起去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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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之和蒋磬到礼堂的时候,彩排已经进行了一半。两人等了一会,直到沈逾之被叫走後,蒋磬才坐在了正对舞台下方的座椅上。
其实今年找沈逾之来演讲也算是学生会的创新了。F大的文艺节上多是一些学生准备的舞蹈歌曲类的表演,严肃题材的并不多,所以沈逾之的演讲被穿插在了中间,这样以来观众们既不会觉得无聊也会耐心听上一会。
蒋磬坐下看了一会,见沈逾之还没出场就低下头开始看手机。他刚拿起手机没看一会,面前就投下了一道影子。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男生。那人顶着一副娃娃脸,有着和相貌相差极大的高挑身材。他俯视着蒋磬,声音没什麽波澜道:「同学,这边是留给主席的位置,麻烦你去边上坐吧。」
蒋磬怔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原来「同学」的这个称呼指的是自己。他没说什麽,站起身来换到了侧面,刚刚坐下便看到了沈逾之走上了舞台。
显然沈逾之在F大还是有些知名度的,他一上场,整个礼堂中不少人都驻足看向他,或是好奇,或是欣赏。就连刚刚的那个娃娃脸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台去。
蒋磬一直知道沈逾之学习好,长得也好看,却没想到站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他更是吸睛。
其实蒋磬已经听过一遍他的演讲内容了,和上次的并没有太多出入,然而他仍旧被沈逾之的故事吸引了进去,再听一遍也不嫌腻。
「——那麽,有没有同学愿意上台愿意帮我一下,复现出我刚刚所说的那个实验?」沈逾之微笑着扫视台下,温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学长,我来。」
正对舞台的礼堂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为昏暗的礼堂内添了几道光束。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沈逾之也眯起双眼,看向门口逆光的两道身影。
「沈学长,我来配合你。那你能帮我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吗?」
蒋磬的右眼忽而跳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翻到一米多的舞台上,右手搭在了沈逾之肩上,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有什麽问题?」沈逾之安慰般地拍了拍蒋磬的右臂,声音平稳道:「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解答。」
蒋磬的双眼终於适应了礼堂门外耀眼的阳光。他仔细辨认过去,骤尔瞳孔缩紧,扭头对沈逾之摇了摇头。
「沈学长,你认为什麽是善,什麽是恶?」
只见失踪了十多个小时的苏棠举着一把75式手枪顶在谢致君的脑後,出现在了光幕之下。她面上没有什麽多馀的表情,而後者则是一脸煞白地举着双手,颤颤巍巍地往前挪动着。
苏棠抬了抬下巴,目光穿过蒋磬定定地看向沈逾之,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还是个好人?」
第30章两颗子弹
30
沈逾之握住蒋磬的手腕,将他的右手缓缓地从自己肩上拿下。
蒋磬没有抵抗,而是眸光晦涩地看向他,无声地对沈逾之做了个「不行」的嘴型。
沈逾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又稍添了点力,捏了捏他的手腕。
蒋磬稍稍迟疑了一下,松开手退到舞台侧面的幕布之後,一边疏散後台的同学一边给吴越打电话。
沈逾之收回目光,往前走了两步,踩在了舞台的边缘:「苏小姐,我想见你很久了。」
「不要动了,沈学长。」苏棠敛了下垂在耳边的发丝,声音柔媚动人:「我这把枪可是上过膛的。」
沈逾之瞥了眼被苏棠顶在前面的谢致君,只见谢致君面色惨白,呼吸频繁,额头上的几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棠棠……你……」
「你也别说话。」苏棠将手枪往他的腰上戳了半寸,打断道:「小心走火。」
谢致君噤声,只能求救般看向沈逾之。
礼堂内的学生已经被蒋磬和学生会的几人疏散地差不多了,一些好事者想要偷拍视频也被蒋磬即使制止住,请出了礼堂。
吴越接到蒋磬电话後便立马动身前往F大,此时礼堂内除了沈逾之和苏棠几人,就只剩下之前和蒋磬说话的那个娃娃脸了。
「沈学长,需要我再说一遍我的问题吗?」苏棠顶着谢致君走到了离舞台五十米的距离,这刚好是CZ-75式手枪的射程范围,「你心中的善恶标准是什麽?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善与恶吗?很学院的一个哲学问题。」沈逾之沉思片刻,坦然地看着苏棠,给出了答案:「我认为,善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
「人是复杂的,即使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慈善家,他也难免会有些公众认知中的坏。」
「世界上需要善,也需要恶。如果世界上全部都是纯粹的『善』,那麽其实也和生活在纯粹的恶中没什麽差别了。」
「——所以就像是你,贩*丶胁迫卖淫,在那些受害者的眼中你无恶不作,但是在林雨深的眼中,」沈逾之停顿了一下:「你或许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听沈逾之提到林雨深,苏棠从谢致君身後歪出头来,却是没什麽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沈学长,你果然和深深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