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他父亲肺癌中期需要化疗,前些年看病吃药陆续花光了家里的积蓄,高昂的费用只靠陈靳舟打工根本负担不起。
蒋浔之倒是很多次主动提过要借钱给他。他也不是清高到把人命放在自尊之後,只是能还得上的金额才叫借。
陈靳舟不希望他们的恋爱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他谈恋爱,对蒋浔之来说并不公平,普通人这个年纪谈恋爱是很自由快乐的。
可蒋浔之和他谈恋爱,被一起束缚在了这座小县城。如果早知道父亲的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最开始是绝不会答应和对方在一起的。
也确实是没有想过会走这麽远。
当时医院打电话催缴费,陈靳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卖房子,这套房子地段尚可,还是学区房。
因为急需用钱,他报给中介的价格并不高。
但没想到刚挂出去的第二天,中介就联系他说有买主了,并且房子最终以高於市场价的金额成交。
买家说孩子着急入学,唯一要求是留下屋内家具,方便他们拎包入住。
八年前在江港这样的小县城,可以眼也不眨豪掷两百万买一套二手房,就为了上一所普通的学校?江州的教育问题向来很受重视,也因此县城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都会送去市里读书,陈靳舟自己也是念的江州重点学校。
这件事仔细想来存在破绽,只是当时他没有这麽多精力思考。
他沿着那条熟悉的鹅卵石路走到了36幢,602那户灯依旧是开的。
陈靳舟走进那栋楼,楼道现在已经加装了电梯。但他仍是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直到脚步停在了602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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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浔之在竹林里喂了会儿蚊子,他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他接通了放到耳边。
「蒋浔之,你跟声声说什麽了。」那头语气严厉。
「妈,我早说过我不见,您用这种方式也不能逼我就范。」
「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儿?」
「我没这麽想。」他从是孩子的时候起,就没好好的当过孩子。
小时候从爷爷奶奶家被接回父母身边,没多久就发现了父母之间的问题,他被迫成为维持家庭关系的纽带。
「他是化工企业的负责人吧。」沈韵轻飘飘地说。
蒋浔之听到这话觉得心底一阵发冷。明明是夏天,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二十几年来,蒋浔之一直觉得他母亲是这个家里的弱者,用自己的痛苦隐忍换取蒋家的体面风光。
是那种很典型的高门大户压迫下的受害者,他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
他从出院後就不敢私底下去找陈靳舟,除了出席政府公开活动,他已经避免了一切可能给对方带来困扰的见面。
但现在,沈韵的话突然让他感觉心里很慌……
「你好自为之。」沈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