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時月低下頭。
南熙用力揪著床單,擰起一個旋兒。
倏然間,淺色床單暈染成一團深色,水痕宛然,緊接著又是一團,大顆大顆的淚珠砸下來。
她哭了?
南熙驚愕不已,她只見過薄時月情難自禁時的生理性淚水,將她弄哭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總是格外賣力。
第一次見她這樣哭,南熙有些無措,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只知道自己的心臟也開始抽痛。
&1dquo;你也說了是十年,”她的聲音悶在掌心裡,&1dquo;星星,我們的一生沒有多少個十年,我不想再錯過下一個十年,更不想錯過你。”
不相見,只有懷念。
重逢後,只想相擁。
她也想自私一次。
她壓抑地哭了很久很久,偶爾泄出幾絲嗚咽,很快便被壓了下去,只余雙肩在不斷顫動。
南熙覺得腦子裡更亂了,指腹夾住紙巾,卻始終沒有抽出來。
窗外明月依舊,被水洗得更亮,襯得星星黯淡無光。
南熙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將紙巾遞到她面前。
&1dquo;別哭了。”良久沒有出聲,聲線艱澀地像滾過沙礫。
薄時月沒有接,亦沒有抬頭,或許是不想讓她看到狼狽的模樣。
南熙卻不管這些,右手執拗地停在半空中,緊緊攥著紙巾。
薄時月鼻音濃重地開口:&1dquo;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你準備做什麼,我都會配合。”
頓了下,她輕聲說:&1dquo;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沒有你的這十年,我過得並不快樂。”
美國的冬季總是格外漫長,風雪像刀子一樣往身上落。每到這個時候,她便想,如果有星星就好了,如果她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可漫漫風雪裡,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熬過了十個冬夏終於重逢,她不想再重蹈覆轍,費盡心思地隱瞞一切過往,只為片刻貪歡。
實在被逼無奈,她說了一部分,這一部分已經足夠讓南熙震驚,可她心中卻並不輕鬆,她擔心南熙會離她而去,連這樣的關係也無法維持。
捂在臉上的手被輕柔地挪開,乾爽的紙巾輕輕拭去眼淚,她在淚眼朦朧里看到南熙的模樣,平和、安寧,像包紮花束的時候。
&1dquo;別哭了,這點事有什麼好哭的,”南熙故作輕鬆,&1dquo;你看我,就算驟然得知我媽背刺我、我爸患有心臟病,我依然樂觀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