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清整理完思绪后,瞧着被人群簇拥的贺青云,终究是欣慰地笑了。
看来他那好兄弟,确实比他会教孩子。
庆祝结束,贺青云拜师的事也算是彻底圆满,晏清那边也已经开始筹划着要教授的事了。
但在此之前,他打算与贺青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二人依旧是面对面坐,配上两杯热茶暖身。
“你父亲的事,若是从我嘴中说出,或许带有些主观色彩。但不要急,你总有机会会亲眼看到你父母所希望的世间,以及他们为之努力的过程。”晏清嗓音温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贺青云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
晏清直切主题,“这段时间以我对你的了解和观察,发现你确实是个好苗子,所以才起了要收你为徒的心思。如今我们已是师徒身份,那我此行的目的也不会再对你隐瞒了。”
贺青云颔首,恭顺地听着。
“此次南巡,实乃陛下授意,其中根源我现在不便同你讲太多。但我此次来安县,便是因为有线索称县令在这边通敌叛国、滥用私刑、违法敛财,甚至还可能跟京中权贵有所勾结。”
这下轮到贺青云没想到了,她犹豫着是否要将账本一事告知。
“此事身后牵扯甚多,陛下怕打草惊蛇,只得以巡抚的身份让我游历各郡。直到掌握证据,我都会留在此处。”晏清并不遮掩,晏家大半暗卫尽数在此,就算是他看错了人,贺青云也递不出去消息。
贺青云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不瞒师父说,我们村就是才被残害过的村子。”
贺青云将之前拐卖人口、流匪进村杀人、县令经营客栈有异,甚至拿到账本的事都一一托盘而出。
她在赌,赌晏清是一个真正愿意为民做主的好官,赌晏清会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赌晏清会把这件事管到底。
即使之前已经听到了风声,晏清虽然没有想到一个县令竟敢如此大胆?
勾结流寇作恶,甚至比养私兵更为恶劣。买卖人口,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不过晏清也是见过世面的,虽说心有愤怒,却也镇定地很快,“那账本如今在何处?可能给我一观?”
贺青云透露了地点后,晏清当即就派暗卫去取了。
拿到一箱账本的时候,晏清眉头紧锁,如此巨大的数量,埋在后面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性命!
接替这事翻不了篇
账本涉及到的产业很多,几乎囊括了安县这些年来的所有对内对外贸易。
这账本初看有理有据,可仔细一瞧却能发现端倪。
晏清曾做过大理寺少卿,看过的账本不说上万也有数千,这点小把戏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青云,这账本有问题。”
贺青云不解。
晏清便细细解释了起来,“这账本看似账目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盖印的地方处处都是纰漏。各商家虽会制定特有的盖印方式,但一定会在结账和入账的时候做好标记。你瞧这些印章要么不清晰,要么只盖了一半,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贺青云看着晏清所指出来的点,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包括那天进去偷账本,一切都顺利得出乎意料,甚至在发现账本遗失后也没有听到追究的风声。
“我估计这是幕后之人故意为之,他们特意做了两套账,而你拿到手的这一套就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如若将这账本送去了官府,一方面会暴露追查人的身份,另一方面可以利用造假账本这一点倒打一耙。”这样的手段,晏清见过不少。
贺青云一听,这下就解释得通了,这或许就是县令和沈老板给他们做的局中局。他们或许从来没有信任过环山村,于是这段时间才按机不动。
“你还年轻,没能看破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为师如今就给你上第一课,将计就计。”晏清看出贺青云心中的懊悔,安抚道。
“师父请讲。”贺青云虚心听教。
“既然这县令有意追查,那就把这批账本露出去,从各种暗市上透露风声,反倒吸引他们的火力去追查。另一方面,也可以准备进郡,以传货的名头,做出带着账本的样子,追上来的人便是这幕后之人。”晏清轻抿了一口茶。
贺青云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好了,这事且不着急,你们要去县里开的铺子,进展如何?”晏清问道。
说起这个,贺青云便头头是道了,她把这段时间的规划和具体的落实方案都给晏清讲了一遍。
晏清含笑听着,眼底是止不住的满意,“这方法虽然算不上成熟,但对于现在的环山村而言,却足够了,你比我想象中做的还要更好。”
“师父谬赞了,青云也不过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贺青云品了一口茶,这茶就像晏清一样淡淡的,没有强烈的苦味,过片刻还有些许回甘。
师徒俩又随意聊了会儿,贺青云便归家去了。
账本的事接在手上一直是个烫手山芋,贺青云打算明天把贺一鸣送去铁铺后,就寻个机会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至于去郡城的事,她准备在铺子安稳下来后再计划。
驯化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贺青云也抽时间去训练,其他人积极性也很高,特别是赵淳,可这段时间下来他性子倒是变了不少,像是真从之前的事里得了教训。
贺青云自然喜闻乐见,她本来还挺看好赵淳这小子的,要是不那么爱出风头的话,就凭赵淙和赵生的教导,也必定差不了。
次日,贺青云起了个大早,借了辆牛车就送贺一鸣去铁铺,她很期待贺一鸣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