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沉渊已然下了塌,他伫立在黑夜中宛若一座冰雕,浑身泛着凉意,只一眼,叶清眠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她心中冷得很,深夜的暴雨一如既往地可怖,与她死那天一样,在暗无天光的破垣下,被冷若冰石的雨滴砸穿着身体,直到她没了知觉,没了气息。
她不喜欢雨天,虽能使草木疯长,却也能折断虫鸟的羽翅,泛着糜烂的死气……
惊雷一道道霹雳而下,似是房檐都要裂开,叶清眠吓得小脸煞白,慌忙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被中。
立在暗处的玉沉渊冷冷凝视着叶清眠,他握紧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没能狠得下心,抬步离开。
却被一股轻轻柔柔的力道拉住,他回头去看,捻住一片衣角的指尖瑟瑟发抖,她还垂着头,发丝散乱看不清神情。
玉沉渊冷笑道:“怎么,还要自荐枕席?”
就算她此刻再想贴上来他也不会再动她分毫,亦不会给她谈条件的机会。
只见她摇摇头,翁声道。
“你、你可以不走吗……”
“为什么?”
“……我害怕。”
她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默了几息,正当叶清眠以为他不会离开时,手中的衣衫被毅然抽出,手心一空,她慌忙抬眼去看。
挂满泪痕的面容恰恰撞入他的眸中,如晨间雾气未散时,犹挂莹珠的白瓣牡丹,玉沉渊身体一僵,短暂出神后面色更差了,却没再离开,背对着她坐在榻上。
叶清眠这才放下心来,继而往他背影下悄悄挪了挪,将自己笼罩在内。
“你从前就是这般求人办事的吗?”
嗯?
面对他冷不丁的问话,叶清眠措手不及,呆呆看了看他的背,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心中没来由地难过,原来他是将她当做那不知廉耻的人了,正要开口辩驳,却发现自己如今这幅模样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空气静了片刻,她还是无力地回了句:“没有。”
玉沉渊像是不愿再听她的诡辩,冷厉打断道。
“明日一早便离开,往后别再出现,否则,我杀了你。”
听得他语气中的寒森,叶清眠混身一凉,打了个寒颤,她果然没料错,他这些天的反常,真是对她起了杀心。
——
整夜的雨折腾得叶清眠无法闭眼,翌日,天边刚褪去些墨色,玉沉渊便起身离开,叶清眠也没再多留,取了件他的常服和大氅自顾披上,趁着天色未明先行回绛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