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很黑,近乎与墨色融为一体。
昏黄的壁灯斜照,正在闭目养神的梁昀似有所觉,微微睁开眼,侧头朝她懒懒地看了过来。
盈时未曾凑近便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往日那双总显清冷的眼眸这日全然没了以往的模样,看着她时,甚至带着说不上来的云雾迷蒙。
甚至……盈时似乎从里面看到细微的情,欲……
梁昀这是……醉了?
盈时被自己想法吓到,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一退,将瘦弱的肩头抵上身后冰凉的门窗上。
她有些害怕了。
害怕深夜这样的他。
她扭头便要开门走,却猛不丁听身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近乎是从男子喉结震荡而出的沉闷。
“筵席结束了?”
盈时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她见到梁昀又是闭上了眼睛,他嗓子里泛出沙哑的一声“嗯”,便是又没了后文。
盈时觉得二人间的气氛很古怪,很令她不自在。
先前二人也不是没独处过,可远远没如今日这般叫自己浑身不自在。
许是他真的是喝醉了,醉得彻底!
盈时离他还有丈远,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非常奇怪,如果说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的气温,那梁昀一定是冷傲又寡情的,盈时总觉得拥有这种气质的男人并不沾喝酒。
他与盈时见过的那些五大三粗,醉酒之后脸红脖子粗嗓门大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种类。
想来女眷们桌上是清薄的酒水,男子们桌上却不是如此,又喜欢交杯接盏,一杯接着一杯的劝酒。一来二往,一个个都醉的不轻。
盈时想着,却见梁昀忽地又重新睁开眸子,那双眸似乎已经清醒了几分。
顷刻间,他便起身欲走,要将这处地盘让给她。
谁料盈时比他还快了一步,她说:“兄长喝醉了别出去了,我出去就行。”
语罢,她转身欲走,谁料还没推开门,竟觉鼻尖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
盈时伸手摸了摸,手背上赫然出现一团温热的鲜红,如此刺眼的颜色。
她十分怕血,她看到那抹颜色的同时几乎已经是手脚发软,好在她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软脚虾一般的身体撑着门框,缓缓蹲坐下来。
对,对了,小时候流鼻血时,桂娘说要将头仰起来,仰起来就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