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不安地蠕动着丶紧绞着,水浪哗哗。月光反射在蛇鳞上,流光溢彩,华美绝伦。
老虬龙拨开树丛草叶,不敢直视少年神容,垂首跪下了:「神君……」
衔烛枕着自己的蛇尾,懒懒睁眼,润泽的红瞳深处仿佛燃着一团潮湿的火。
小和尚从後赶来,亦难直视神颜,低头紧闭双目,飞速盘摸着佛珠。
「我怎麽了。」衔烛冷淡开口。
「您大概是到了情期……」
「什麽是情期。」
老虬龙老脸涨红,结结巴巴,小和尚不得不接话道:「螣馗神族……螣馗主万物生衍,其实根本不分什麽情期,天性就……再加上已经结了契,情契一旦结成,双方对彼此都有致命吸引力,此番反应属实正常。」
「我讨厌她,恨她,才不会对她发情。」衔烛仰面浸在湖里,白发飘荡开,嗓音散漫,「我只是生性淫。荡而已。」
老虬龙不敢吱声,小和尚不敢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退到一边守着去。
刚挪了没两步,少年的声音沉沉传来:「去给我找只十年前的鬼,叶惜莲。」
「十年?恐怕她转世都有九……」
老虬龙锤了小和尚一下,抢过话头道:「俺记下了,就算是抽魂夺魄俺也定会把她揪过来!」
「把她复活。」
老虬龙一呆:「复,复活?」
「嗯。」
衔烛整个没入了湖底,半露在湖面上的蛇尾时不时翻弄起几朵水花。
老虬龙愁得脸都皱了,找鬼不难,关键是阴岁十年的鬼肉身早烂泥里了吧,怎麽复活嘛!
几天过去,方别霜越想越觉得那天午晌做的那个梦太蹊跷。
特别是见到两个来府里镇宅的师婆和小和尚以後,她怎麽感觉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两人?
真是处处透着古怪。师婆不像师婆,和尚不像和尚,老的不护幼,幼的不尊老,每次见到他们不是在拌嘴就是在互殴,弄得府里下人事儿都懒得做了,就爱围在一起看他们的热闹。
虽然心里狐疑,但方别霜要发愁的事太多了,还顾不上这些神神鬼鬼的。
方仕承受了重伤,吴氏当然不好再带她们姐妹外出交游了,苏家听闻後竟要遣二公子来探望,喜得方仕承夫妇嘴都合不拢了。
方别霜倒不至於忧心自己真会被人家看上,苏家是京城望族,皇亲国戚,什麽样的国色天香没见过?只怕两家交往越密,方仕承越要动不该有的心思。一旦事发新帐旧帐一起算,她也要被连累死。
两日过去,姚庭川竟都没再来方府。还是那婆子找前门小厮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他自从观音寺失约後就病了,至今未能起身。
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是指望不上了。
她的小蛇又不见了。她偷偷在院子里找了好几遍,就是找不到。兴许它是真不想被她养着。
事事皆不顺心,方别霜想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