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呼吸乱了一瞬,旋即松手,指腹轻轻擦过耳廓。
再回神时,戚辰的脚步已停在了灵官像前。
「世子殿下,您在吗?」
殿中静得让男人心里升起不妙,好在几声窸窣过後,小世子从灵官像後钻出。
他衣衫不复齐整,鬓角和颈侧出了汗,几缕碎发黏着雪白脖颈,脸颊淡粉,後发略微毛躁。
戚辰立刻用身形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粗糙大掌替少年捋顺了头发,抚平衣襟,恢复端正形容。
「殿下怎麽钻到塑像後头去了?」
元澈磨牙,似有些不爽:「无妨,遇到只小老鼠。」
陆九渊走就走,非要弄乱他的头发,报复自己咬了他一口麽?
「原来是老鼠。」戚辰吐出口气,关切道:「老鼠咬人疼,世子下次见了,莫要再追,直唤末将便是。」
元澈连连点头,握紧手掌,和兵卒一起出了殿门。
离开前,戚辰蹙眉回头,往殿内回首一眼。
错觉麽?怎麽觉得有人窥视?
三人回到地方,决曹掾已将数据丈量好,原先写好的卷宗也要推翻重来。
一想到要加班加点重写诏报,文吏们面如土色,生不如死。
元澈看完数据,想到什麽,询问一旁的太守:「自案发以後,道观内外可有人日夜镇守,不许人接近?」
太守拱手道:「回殿下,自是有的。」
给宗亲上供是件大事,尤其是此番告到了皇帝面前,他就算是想不尽心都难。
元澈思忖了一下,道:「假如没内鬼,那车金银……多半还在这里。」
还在?
不少人相顾茫然,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道观里里外外搜过多少遍了,要是还在,那麽多东西怎麽会找不到?
戚辰和少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化整为零。」
想到这个可能,男人面容一肃,雷厉风行道:「将道观里外封起来,给我搜!」
等院内其他人反应过来,观外已被团团围住,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俗话说兵过如篦,当今世道还算安稳,兵卒们无处搜刮,如今逮着个机会,自然不会手软。
不过多时,搜出来的各种碎金碎银堆满了一银盆。
它们被夹剪和戥子弄成小块,藏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连床脚柱子也凿空了几根,用来灌注。
最後搜出来半人高的小山,虽未对帐,但约莫大差不离。
赃物出现,後续追查是官府的事,不归元澈管。
他左右看看,发现暂时没什麽工作轮到他,便放心地把戚辰留下,自己回了陈宅。
午膳照例是陈家家主陪同,席间,元澈忽然问了一句:「陈公知晓临州最大的木商是哪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