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人。」少年诚恳地提醒他:「有很多。」
不仅是太守长史和一干文吏,还有戚辰带的一队精兵。
要是发现可疑人员,能直接把人就地正法。
这话落到陆九渊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你怕了?」
他微微勾起薄唇,翡翠碧玉般的眸中闪烁着潋滟笑意:「怕戚辰误会,还是怕与本王撇不清干系?」
男人松开手,温柔地替元澈把弄乱的头发理好,随後猛地加力,把人按进怀中:「本王不许。」
元澈被他的胸闷得喘不过气,咬牙把头拔出来,道:「不吃按头安利,谢谢。」
想让他入太子股?门儿都没有。
陆九渊听不懂他在说什麽,见少年气急败坏地整理自己的发冠,唇畔含着浅浅笑意,半晌终於问道:「金银虽重,却也并非一定会留痕,你方才如此笃定,不怕有错?」
「一车金银,四百多斤。」元澈用看文盲的眼神看他:「你知道四百斤有多重麽?就算是武林高手举铁,也没法做到原地不留痕迹吧?」
见陆九渊似要反驳,少年不知从何处找了炭块,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现场讲解起来:「假设金银密度为甲,土地密度为乙,甲大於乙,金银体积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去计算,即用重量除以甲……」
若说陆九渊开始只是新鲜,听到後面,已彻底是在听天书。
元澈接着系统给的公式,滔滔不绝支教半天,抬头见被支教的目标眼神呆滞,昏昏欲睡。
他终於意识到,这件事要是想从头到尾解释清楚,就得从一颗苹果说起。
念此,少年惆怅地扔掉了充作粉笔的炭块,感叹道:「还有几百日就要高考了,你这样可怎麽办啊?」
陆九渊欲言又止。
他一开始来找元澈是想问什麽来着?
……
渡口暮色降临,雨仍未停,淅淅沥沥打着芭蕉叶。
裴怀虚从山上下来,衣摆沾了些许泥土,却毫不在意,没有坐马车,而是静静漫步在小城清冷的街巷间,直到走到老宅前。
老仆安静候在门口,见大人回来,连忙上来迎接。
海德收了伞,正要跟着裴怀虚跨入门中,青年忽的脚步一顿:「什麽声音?」
他调转了步伐,重新走出门去,海德跟在後头又把伞撑起来。
大门旁不知何时蜷了条小狗,正嗷呜嗷呜地叫唤,兴许饿了许久,又淋着雨,叫的也是有气无力。
「这……」跟上来的老仆道:「小人这就将它抱走。」
察觉有人伸手,小狗吃力地抬头,它皮毛俱白,只有一只巴掌大,尽管瘦得皮包骨,也能看出长相煞是清秀。
裴怀虚缓缓迈开步子,走到这小东西面前。
小狗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又支撑不住躺了下去,溅起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