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明儿我自带一笼河蟹,您帮我炸行吗?不白炸,我给钱的。」
「是啊阿婆,我那船上也有几只,一块炸了吧。」
「还有我!我带点油来,阿婆到时候先炸我的!」
店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声,热闹得不行,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忙招呼道:「都有份,都有份!」
她把炸蟹端到元澈这桌,嘱咐了一句:「後生,还有後生的朋友,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今的时节都是些河蟹,小小的一只,酥酥脆脆,一口嚼下去,满嘴油香。
「好吃。」元澈眼睛亮了起来,不忘招呼老婆婆:「阿婆,你也吃!」
老婆婆笑着摆手:「人老啦,可吃不了这些东西,老婆子再给你们倒点酒来。」
趁她去倒酒,元澈给裴若夹了一筷子,期待道:「味道怎麽样?」
青年品鉴一番,点头道:「不错,十分新鲜。」
「这就没啦?」元澈还指望饭搭子露出跟自己一样惊艳的表情,不死心道:「不觉很香,很想再来一只麽?」
裴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巾擦过嘴,接过老婆婆递来的酒。
青年倒了一盅,递到他面前:「新鲜足矣,蟹性寒,俞公子还是和这酒吃,方能使肺腑不受寒侵。」
少年嗅嗅,跟猫儿嘬似的抿了一口,辣得眯起眼睛,晃晃脑袋。
他嘟囔道:「家中的酒都被我父……咳,我爹藏在地窖,一点也不肯给我尝尝。」
裴若一手支颐,偏头瞧着他,缓声道:「若在家中要吃蟹,可吩咐厨房将螃蟹淋上黄酒,蒸上一刻去除腥寒,挑出蟹黄,以白面拌之,再加些灵芝茯苓之类的补物磨粉,制成蟹黄糕。冬日配一碗牛羊乳,开胃润肺,健脾滋补。」
元澈咂舌道:「好复杂。」
看来就算在翰林院,饭搭子也活得挺滋润,寻常人家中哪有闲暇钻研这些吃食。
杯中酒入口虽辣,回味却绵长顺滑,元澈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还想再尝尝,裴若却把酒盅端开了。
元澈懵懂地抬起眼,裴若拿过他的筷子,望酒盅里蘸了蘸,道:「是某失策,未料到俞公子酒量不佳。」
沾着酒的筷子递过来,元澈睁圆眼睛盯着他。
瞧不起谁呢?
二人对视几息,元澈在桃花眸的笑意里败下阵来,接过筷子扁嘴道:「让我再喝一口能怎样。」
裴若笑道:「仔细醉了手颤,理事不周。」
元澈觉得他有些莫名:「今日我不念书,哪有什麽事需要理的?」
「未必。」青年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