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的眼睛痛起来,眼前的一幕让他生出对自己的痛恨来。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沈衡的手也并不暖,但是起码比林焕已经冰凉的手要暖一些。
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手,林焕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一点点向上,看向沈衡。
“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他的目光坚定、手掌温热、肩膀宽阔,似乎能接受和承担一切的烦忧和苦痛。
黑夜给了她勇气,她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迟疑地试探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像一只倦极了的鸟,像一只找不到归处的猫。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用手臂拢住她的肩。
医院
“她固定咨询的那位曹大夫每周一上午、周三下午坐诊。”
“好的,多谢。”
早高峰的地铁异常拥挤,但又异常安静,以年轻人居多的乘客各自垂着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有一些女孩子从帆布包里翻出折叠凳坐在角落里。
众人随着地铁每一站的到达、出发,下去一部分、上来更多人。随着地铁的刹车、启动规律地轻微晃动着还在睡梦中的身体。
隔着一节车厢,沈衡的视线越不过一片片黑压压的人头,他只能在乘客下车的短暂流动中看到一晃而过的林焕面无表情的同样低垂的脸。她没有盯着手机,只是望着某一处长久地出神。
沈衡从未来过这所全国著名的肿瘤医院,但他猜得到医院里会是怎样的景象。但当他踏入那位曹大夫门诊所在的楼层时,他望着挤满人的走廊还是晃了晃神。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这样全国闻名的肿瘤医院更是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人,他们拿着片子、单子聚集在各个大夫的诊室门口,中间的金属座椅上同样坐满了候诊的人,这里像是早高峰的地铁车厢,容不得再多一个人,但人还是越来越多。
大夫门诊室的门一开,一两个人走出来,一群人涌进去。他们有各种年龄,各种穿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如此相似,那是一种无措的焦灼和麻木的沉默。
整个楼层的空间被无限压缩,浑浊的、浓稠的空气艰难地在人群中缓慢流动。
林焕右肩轻靠在墙壁上,手上提着的袋子里装着医用胶片和一沓各项检查数据,从学校到地铁再到医院她的手指被勒得发麻、肩膀发酸,她站直身体把袋子换了一只手。
手上的袋子在半途中被另一只手拎起,林焕吓了一跳猛地看向身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后背就是墙壁,头在墙上撞出不小的一声响。
一只手很快地隔开她的头和墙壁,整个人凑近看看她的后脑,问她:“痛不痛?”
林焕缓了两秒,问面前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沈衡的手在她脑后揉了揉,说:“我跟着你过来的。”
林焕眉头皱起来,她刚刚也大概猜到沈衡是跟在自己后面过来的,但这不是沈衡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跟着我做什么?”
揉着后脑的手转而揉着她的眉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林焕把他的手抓下来,“你该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