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僵持着,一直到心内科的医生允许进食那日才有了转机。
「锦年,我们去西餐厅吃汉堡丶薯条咳咳……好不好?我买单咳咳……」
一双不安的桃花眸落在司锦年的脸上,司循双手撑床勉强坐稳,急切的想要徵求他的同意。
「你想吃什麽?」
「牛排……」
「不行,西餐不好消化。」
从前他病的时候吃东西,都是司锦年坐在他身後抱着喂,而现在司锦年只管摇起床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锦年……我都听你的,以後不生病了咳咳……住院麻烦……我们回家咳咳……」
知道他还在生气,司循抬手推开他喂来的芹菜肉沫汤面,按着胸口难受的咳红了眼。
「听我的把面吃了。」
手里的汤面是他特意煮了一个小时做的,贸然被嫌弃,司锦年下次都不想做了。
「吃完了你会……咳咳……跟我回家吗?」
「不会。」
轻巧的勺子舀在浓稠软烂的面里,司锦年自顾自的吹凉喂到他嘴边,怎料司循态度坚决,坐都坐不稳还非要抬手推开,一不小心用力过大,那勺软面连汤不偏不倚洒到了司锦年的手上。
歉还没来得及道,司锦年脸色一沉眼见的没了耐心,他将碗和勺用力往桌子上一丢,猛地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司循耳中无限放大。他後怕的心脏砰砰乱跳,强忍着心痛,问出了一直不敢信的话:「锦年,我们分手了吗?」
「你不饿就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司锦年答非所问,算是默认。
司循眼眶含泪,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颤抖的声音更加凄厉:「所以……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吗?」
第71章保险箱的位置跟密码
凤皇,你是沃卓尔王朝的子孙,祖母要你发誓:宁为玉碎,也不落苟且偷生之名,让後世耻笑!
司锦年对清人太后的记忆仅剩这麽一句话。
国破家亡,本该负重一万斤长大的他,因得到司循的周全庇护,既不用逃亡黾东像二妹一样被迫成为杀手,又没有死於流乱像小弟一样尸骨无存。作为津城自由自在的阔少,他享受了司循十八年完完整整的爱,所以分手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竭力挪动食指勾住爱人冰冷的小拇指。
司循庆幸他没有推开自己:「孤儿院的事……我解释……你会……相信吗?」
他的心口贴着监护心脏的磁片,没办法做大幅度动作,只能着急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怕惹怒他,只能再三徵求他的同意。
「你也要撕我的伤疤吗?」
腿长在司锦年的身上,他要想走早走了,只是不想听司循旧事重提而已。比起纠结司循当年是不是故意抛弃他的,司锦年更在乎他现在的心肌炎什麽时候能好。
监护心脏的仪器突然警觉的响了两声。
司循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思维越来越迟钝:「我没有骗你,锦年咳咳……」
为了拉住他的手指,司循半边身子向床外歪倒。
反反覆覆的发烧,刚擦过身又出了一身汗,眼看他支撑不住的手臂颤颤巍巍要砸回床上,司锦年舍不得让他失望,反握住他的手,顺势将人扶抱到了怀里。
「好,我听你解释。」
没有哪个死里逃生的人,过後会愿意再去回忆那段濒死的经历,担心司循自责憋在心里影响身体,司锦年尽量平复深藏的痛苦,听他多馀的解释:「从我初见你,就知道你跟皇族咳咳……有关系,军阀占领北平後……报纸上说皇族逃往黾东咳咳……我无力为你联系亲人……也不知王妃是你母亲……再後来听到沃卓尔·刘玉子(锦年弟弟)……被绞杀的消息,我就决定不让咳咳……不让他们找到你了……」
监护器虽然没响,但司循一字一句的说着,手指丶嘴唇明显起了绀紫。司锦年拉过氧气面罩想要扣在他的脸上,被司循惊忙抬手阻挡:「不要!」
一着急,监护器又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司锦年赶忙倒出缓解心痛的硝酸甘油,掰开他的嘴让他含在舌头底下,威胁道:「你不好好的,我就走了!」
「不!你说要听我咳咳咳咳!」
解释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司循按着胸口剧烈咳嗽,丝丝口涎和着一小粒药流到被子上,人如烂泥般歪倒着,双眸具是红色,破碎的仿佛下一秒就化了。
真是他的祖宗。
司锦年痛在心里又拦不住,只能拿帕子快速擦乾净後,又倒了一粒药塞到他口中。
「那些人追杀皇族漏网之鱼……家家户户都……不得安宁咳咳……我将你装扮成女孩,藏到孤儿院,然後坐火车……去了离津城很远的城市……嗬……卖掉玉坠,想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怎料……惹祸上身,被一群……咳咳……我也不知道什麽身份的人跟踪……好在……好在有惊无险……甩掉了他们……但是却因此耽搁了时间……没有……嗬……嗬嗬……遵守与你的约定……」
司循自主呼吸吃力,这些日子很少有取下氧气面罩的时候,蓦一开口说了这麽久,全靠意志在支撑。
再次拿手帕擦掉他嘴角药物融化的口水後,司锦年趁他意识昏沉,没有力气反抗,强行戴上了氧气面罩:「你身子太弱了,等康复出院了,我安排你跟润子去苏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