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功夫』指的是哪方面,不言而喻,只这话着实难听,徐渊吾一个身外人听都不舒服,定是不能传入帝王耳中,不着痕迹皱皱眉,斟酌道:「许是另有内情,渊吾瞧那中郎将生性清冷,倒不像是自甘轻贱之人,会不会是皇帝和周氏有所阴谋,为掩人耳目,方才将周祁留於宫中。」
「按你所说,皇帝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极有可能,如今局势紧张,父亲还需小心为上。」
徐安虽不敢掉以轻心,却也不将周祁放在眼里,他身居朝堂多年,相比之下,周祁就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还没有同他作对本事。
他的消息向来不会有假,周氏和皇帝谋算的什麽他不晓得,这周祁和皇帝之间必然有问题,难说这中郎将之位都是在龙榻上讨来的:「他再不甘,能比得上周氏满门的性命重要?」
周家世代看门犬,主子跟前还谈甚尊严?
怕是叫皇帝玩弄久了,自己也得了舒服,尊卑廉耻算得个什麽:「周氏骨子里的愚忠,再咬人的狗,教训过後摸着头哄哄,不饿着他,再不时的施舍些信任,时候长了自就会乖顺。」
帝王最是擅长拿捏人心,一下鞭子一颗糖,忠臣不都是这般来的?
周氏本就护主得很,褚君陵刀横到命口都不定会反抗,死到临头还能主动洗乾净脖子等着,唯恐脏了主子的刀。
任杀任剐,忠及等死。
「说白了,这周家人就是贱。」
骨子里的下贱。
「父亲……」
「无需多言,为父自有定论。」不管周祁真得褚君陵看重,还是靠折腰伏首得来的隆恩,他自有法子试探,即便探不到个什麽,总也能叫皇帝和周氏膈应段时日:「去勾栏院中赎几个姿色好的回来。」
他这一连几月未去朝上,又受康城之事牵连剥了权,总要给褚君陵些回礼才是:「着人调训好便送去周府,就说本官是为向皇上赔先前罪过,恰逢中郎将得圣宠,皇上如今不待见徐氏,这些珍意儿由中郎将转送再合适不过。」
徐渊吾不懂其中用意,又听徐安道:「另请将军同皇上美言几句,皇上虽待徐氏生了嫌隙,总会给他中郎将些薄面。如若中郎将不嫌,大可挑两个自己留着,全当是本官给的谢礼。」
徐安句句羞辱,眼色还甚鄙夷:「不过是吹吹枕边风,想必难不倒个堂堂将军。」
『堂堂』二字咬得极重,让徐渊吾将府上长得好的也挑几个送去,皇帝瞧不上也罢,瞧上了还能往他身侧安插双眼睛,此举或许无利可图,却也断不会有害。
「渊吾这便安排。」
「你也当心些,莫叫人抓了把柄。」
顺让徐渊吾去请神医前来,後觉话有说漏,另指了个奴才去请,原打算男男女女各塞些进宫,不知为何突然改了心思,让徐渊吾尽择男子送去,更是拿周祁做模子,嘱人身形相貌皆按和周祁相近的选。
「怪本官疏忽,皇上好的是男色,这男扮女装可以,可莫真让哪个女子冒充进去。」
翌日人就送到了周府,拢共十一二个,奴才将徐安的话尽数转达,着重道这些人皆是拿周祁做参照挑的,或身形或相貌。
虽比不上周祁风姿绰约,气质上也有些出入,到底自身条件都不在差,眉目间更有周祁所没有的媚态,定能得皇上喜欢。
「大人还说了,将军若看上其中哪个,大可自己留着,全当是大人给您的谢礼。」
周祁粗略扫过几人,喜怒不形於色,倒是周一和小顺子气红脖子,手攥着拳头跃跃欲试,就等着主子开口,好上去将徐府来的奴才暴揍一顿。
锺诚刀把出鞘,沉色等周祁的吩咐,周祁略作思索,非但没把人尽丢出去,反而轻易应承下来,还与那奴才告了谢。
「少爷!」
「将军!」
周一和小顺子异口同声,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祁,自家少爷主子是疯了麽?竟然主动往皇上身边送人!
锺诚倒是沉着得多,没多话,亦没敢自作主张决定几人的去留,心知周祁这般自有他的道理,收拢鞘柄候到一旁。
那徐府来的下人也紧张得很,话是主子吩咐的,和他可没丁点关系,他虽是徐府的奴才,对周祁却不敢有轻怠,更是打进来便态度恭敬,就怕惹怒到哪个将自己一刀削了。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周府还是世代武将,空手摘他脑袋都容易,更莫说周祁身後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奴才,其中就有个带着刀的。
「…………」
第82章皇帝要是有了别人
怕到没底儿,皮像是被人紧扯着,惶惶不安的,听周祁道谢,连忙抖抖索索回了声客气:「将军既是收下,这……这几人都随将军处置,若无别的吩咐,奴才还得赶回去跟大人复命,奴才可……可否先告退?」
规矩无错,态度也够谦卑,晓得他是受徐安之意,周祁倒不欲为难,唤府中下人将那奴才送出了府。
周一终於沉不住气,以为周祁是担心那奴才在周府受伤,到时候在徐家人面前挂不住脸,怕徐氏说将军府的人没气量,这才轻易让那奴才离开。
『府上打不得,出了周府他还打不得麽!』
先揍他个鼻青脸肿,即便徐安知道是周府所为也没法,人是在外头遭的打,可赖不到周府身上。
这般想着,气冲冲拉过小顺子,打算追出府去把人教训一顿,被周祁一手一个拎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