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出去敬酒,很快便回来,你一日没吃东西,我让下人做了些你喜欢的暖食,等掀盖头喝了交杯酒,我陪你一块用。」
说着觉得不妥,又添了句:「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万事以你身体为重,我并非在乎过场之人。」
老话说掀盖头前吃东西不吉利,逢宗耀倒是觉得,他能娶了这人便是最大的福气,哪还需别的吉利。
吴滢滢点点头,盖头下的脸微微笑着,心情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抓着喜服,掌心微微出汗,听逢宗耀要离开,轻吸了口气,伸手将他衣襟抓住:「你……记得早些回来。」
逢宗耀脚下一顿,神色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有些手足错乱,用力回握住吴滢滢,欢喜得不知所措:「滢滢,你可是愿意接受我了?」
回应他的是吴滢滢的点头,盖头下的流苏轻轻晃着,一身红衣直刻进逢宗耀眼中,重重记到心头。
两人虽有婚约,却始终止乎於礼,甚至这份婚约是君王硬加的,他一直知道吴滢滢对周祁有情,更晓得她心头不愿。
乃甚做好了和离的准备,却不曾想能等到今日,等到她接受他心意的时候。
逢宗耀喜不自胜,到底理智还在,珍重地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轻轻道:「我敬过酒便回来,滢滢,我从未如此高兴过,你既是肯收我心意,逢宗耀在此立誓:此生唯愿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相负,若唯此誓,定将千刀万剐,不得好……」
话未说完,叫吴滢滢一双玉手堵了口,听他这般说心下愈是动容,感受到对方鼻息间的热气,又觉难为情。
半晌也不知说个什麽,心疼对方说这狠话,娇嗔道:「大喜之日,做什麽说这晦气话,你快些出去敬酒,莫叫皇上和那些大人们等急了,我眼下还不饿……等你回来再用。」
逢宗耀兴极,连连欸了两声:「这便去了,你先歇会,我很快就回来。」
「嗯……」
等逢宗耀离开,吴滢滢才细细想了很多,她方才答应得冲动,却是不後悔的,至於周祁,早就该放下了,她尝过爱而不得的滋味儿,便不忍再看逢宗耀也受这苦楚。
虽是未全心喜欢上这人,来日方长,正如娘亲说,感情都是慢慢累积来的,何况逢宗耀待她也极好,她想给他个机会。
想着想着眼眶便湿了,诸多情绪都有,人却是笑着的,抬手将眼泪轻轻拭去,以免妆容被打花败了喜庆。
席间周夫人全程守着周祁,没给褚君陵丝毫趁虚而入的机会,直到散夥回府,褚君陵连周祁衣褶都没能碰过。
某皇帝甚是忧伤…………
「夫人。」
周未犹豫复犹豫,还是决定和周夫人提提:「祁儿已经及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
周夫人不明所以。
「今日在逢家……祁儿又不是女子,何需如此护着。」
走哪跟哪,怕是别家千金小姐都没这般娇贵,周未担心自家夫人过於溺爱,会将周祁性子养歪,往後不好管教,还想再劝,就听周夫人冷笑声,话里藏刀:「可不得护紧点,我儿样样顶好,就怕哪个做贼的惦记。」
周未很是糊涂:「左右他是男子,还会吃亏不成?」
「那可说不准!」
「夫人……」
周未说个没完,周夫人也没耐心了:「你要是还有个做爹的样,拿祁儿当你孩子,朝堂上就将人遮紧点。」
她如今是怕贼偷更怕贼惦记,就这麽个孩子,被人拐了她找谁说理去。
若非早年宫变,朝堂又没个安稳时候,怕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多般顾虑,子嗣之事就这麽一直搁置下来,如今就是想再要个孩子也晚了,不然,府上何至於就周祁这麽个命疙瘩?
也怪周未,非要当什麽忠臣,到头来还不是成了皇室的眼中钉,若周祁真让褚君陵用卑鄙法子占去,这周家也甭等留什麽後了,到时候断子绝孙,看周未百年後如何同那些个老祖宗说去。
「看着你我就来气!」
狠狠剜了周未两眼,气不过自己回了房中,留下周未神色茫然,见周祁过来,立马又换上一脸严肃。
周祁刚喊声父亲,就听他训斥:「多大个人还要你娘惯着,成何体统?外府小姐恐也不及你金贵。」
又比如周祁任职首日就缺席早朝,诸如此类的种种事迹都斥责了一遍,又才接着训道:「也怪为父平日疏於管教,自明日起,你便随我去军中操练,顺道学学礼数规矩,免得日後叫朝中大臣笑话!」
周祁:「???」
周未还未说够,连同周夫人撒在自己身上的气,憋屈不过便拿自家儿子出气:「既是生在我周家,就得守周家的规矩,前事就罢,往後再敢任性妄为,为父定当家法伺候!」
「…………」
无辜挨了顿训,直到周未离开,周祁都不知道自己哪处惹了他生气,更想不出自己任性妄为了个什麽?
只一点是真的,周祁大清早就被周未带去了军中,各种耗体力的训练都走了一遍,更亲身上阵验他的功夫,褚君陵夜里翻墙进府,就见周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也挂了彩。
顿时又气又心疼,翌日早朝很将周未责骂了顿,气不过又想打对方板子,还是周祁求情才作罢,直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第28章臣怕面目丑陋吓到皇上
因着脸上的伤,很让彭齐舟笑话了些时候,周祁起初不在意,等结痂冲镜中一看,一边脸颊一处,虽是不大,却对称得很,活像是唱大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