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您可以像昨天消除族纹一样,帮我消除这条道肢吗?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其实我也不一定要长成和您一样这么威武的道体,我其实更加喜欢自己原本的人形……”
雪白腕足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还有一条腕足温和地搭在她的肩上,拍抚着她的头顶,如同大人安慰着一个不懂事的,胡言乱语的孩子。
“道体,方才是你日后的真身。你还没有开始修炼,不要过分损耗自己的神魂。道体若是有损,愈合时会更加难受。”
“我可以多陪你几日,等到你习惯了,我再离开。”
“仙人!”
江载月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冰袋”,“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可一低下头,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时,江载月看着那从满值跌下了99的精神健康值,心中一凉。
只长出了一条道肢,她的精神健康值就跌落了一点,而且一直没有回复的迹象。
那等她完全长出所谓的完整“道体”,精神值越来越低,她岂不是就要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这位从一开始就藏头露尾的“祝仙人”,还有这个连弟子试验都如此诡异,会让人长出触手的宗门,真的不是什么妖魔培育地吗?
匣盒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如同微波炉开关的族纹,现在脑子上又长出了一条触须。
如果不是拥有被精神病磨砺多年的强大心理素质,江载月早就演不下去了。
而祝仙人也说到做到,接下来无论她走到哪里,雪白腕足都半包着她的头,平稳地贴着她的眉心。
如果不是之前确定了周围人也看不到祝烛星的存在,江载月感觉顶着头上长出一条水母触须也不比这一幕惊悚多少。
打井水洗脸的时候,江载月让腕足往上抬一抬,让她能完整地擦一下自己的脸。
洗完之后,她礼貌问道:“仙人,你要擦一擦……你的道肢吗?”
主要她有点担心祝烛星的腕足,万一在哪里沾上了姬明乾法身碎片这样的脏东西,就这么搭在她的头上会不会不太干净?
祝烛星的嗓音温柔沉缓道:“不必了,道体不会染上尘垢。井里倒还埋着些旧物。”
江载月的笑容微微凝固在脸上。
等她打水洗完脸了,才告诉她井底埋着东西。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告诉她呢?
一瞬间,江载月脑中闪过数十种井底沉尸,冤魂索命的恐怖场景。
“仙人,井下……埋的是什么?”
如果今天不弄清楚这个答案,江载月感觉她今晚是睡不着了。
雪白腕足伸入井下,一声沉闷的宛如砖瓦碎裂声响后,它从井里勾出了方方正正的,盒身上刻着黑金雕纹,类似一条蜿蜒游蛇似的匣盒。
“你想拆开看看吗?”
江载月连连摇头,“仙人,你直接拆了吧。”
她还不太放心,一转身灵活地抱住身后的腕足,惜命地躲在了腕足后面,只敢远远谨慎地看着祝烛星打开匣盒。
没有掉出她想象中的血腥恐怖物件,只有几株黑黄的,一看就是放置了太久潮湿发霉的药草,还有几颗成色极好的,她只在姬明乾这样的修仙世家天龙人身上见过的,用于修炼的灵晶珠子,以及一小片残破的,似乎被人撕开的黄色纸卷。
江载月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井下藏尸案件。
这处匣盒,应该是原先住在这里的弟子留下的吧。
匣盒的主人可能是怕东西放在屋里被偷,所以在井下专门开了一个储物密室,储存一些不敢随身携带的重要之物。
不过如果藏在这里的东西很重要,原主人为什么没有回来将它们带走呢?
最关键的是,这盒上的黑蛇纹路,怎么和她之前见过的五三哥头顶的,也就是佘家的族纹这么相似啊?
江载月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向祝烛星确认了盒里东西的安全,她将灵晶珠子和碎掉的药草都放回了匣盒里。
至于那最不值钱的黄色纸卷,江载月决定看一眼,如果是记载着什么嘱托要事的话,或许可以等到下一次遇到佘临青的时候,把这不知道算不算失物的佘家人东西交给他。
然而等看清黄纸上的凌乱血字时,江载月头皮微微发凉。
【十大仙门……骗局……】
【是天魔……他们败给了天魔……进入魔宗……无法离开……死……解脱……】
散发着淡淡腐臭血液气味的纸卷上,江载月勉强只能从鬼画符的缭乱笔画中认出这些字。
如果这幕场景出现在恐怖片里,她说不定会津津有味地欣赏这些可以称之为遗书的血字,并热切期待接下来被揭穿了秘密的怪物追杀的高潮剧情。
但是现在,恐怖片的当事人,好像变成了她自己,江载月:……她现在把匣盒带着血纸一起丢回井里,收拾东西向宗门请假说要回老家成亲,还来不来得及?
僵硬地维持着看黄纸的姿势,她清晰地感觉到头顶冰凉如蛇的雪白腕足,慢慢地垂落到血字缭乱的纸上,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的温柔低缓声音,贴近她耳边问道。
“你在看什么?”
“为什么你的心,跳得这么快?”
江载月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差点以为这是雪白腕足逗弄猎物般恶意设下的圈套,为了看她垂死挣扎的样子,故意引诱她发现此地原主的秘密,让她和原主一样死在这里。
但久久没等到雪白腕足攻击的动作,江载月的目光落回纸卷上。
等等,这些字——是世家子弟才会学习的雅言,与这个世界的通用字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