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们就要我们商家这嫡女为其所用,我又怎舍得将自家子女送给别人调遣?”商明礼道,“我也是……”
商明礼自知理亏,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可回想到商晚茗自小便倔得厉害的性子,又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声。
“茗儿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看着长大的。”商明礼道,“可所有法子都试遍了,没有什么可以磨平她的性子。”
商明礼抬头,放眼看向四方小院外的天际:“那是龙潭虎穴啊……”
“如今只是为了争那一个位置便有无数人丧命,他日呢?”商明礼的面孔转眼好像苍老了几分,“我一个经商的,朝堂上帮不上她分毫。”
“他日您驾鹤西去,她又该如何自处啊……”
商恕脸上的愠意渐渐淡了,转而化作与商明礼相似的哀愁。
院中走来下人点上烛火,商明礼见了,上去搀扶商恕,似乎是要一个台阶:“父亲,用膳吧。”
商恕低眸扫了一眼商明礼搀扶过来的手,二人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会儿,随即就见商恕一下抽出了手。
“今日不一同用膳了,”商恕自顾自走开,对下人吩咐道,“单独送两份餐食来我院子里,做得清淡些。”
另一边,琅华尤其庆幸能将商晚茗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却又好奇那一头会有如何发展。
可说来也真是巧,等着等着便等到了一些脚步声。
琅华走过去开门,就见商恕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口。
商晚茗躺在床上,听见动静探头看去:“阿爷?”紧接着她便要起身相迎。
商恕两步并一步走来,远远地就伸手试图搀扶:“快躺着,快躺着。”
在商晚茗起身之前,商恕就已经赶到了床榻边。
他先让人将东西都放好,又将旁人都遣退。
直到寝屋内只剩下爷孙二人,商恕才舍得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女。
方才见到是已经天色入暮,如今掌灯后再看,商恕在看清商晚茗面色之后,是愈发心疼起来。
七旬老人来时还有些精气神,可也不过转眼的工夫,好像又渐渐萎靡,更显沧桑。
商恕瘦削的双手牵起商晚茗,一下又一下地在商晚茗手背上轻拍。
“还记得你年幼时尝尝梦魇,阿爷就是这样哄你,”商恕看着商晚茗静静放在自己手心的手,“那时候,只要阿爷这样哄你,你便不闹了,睡得很踏实。”
商晚茗就这么听着,也不知是疲于应对还是不知如何应对。
商恕陷入回忆,又从回忆抽身。
现实与往昔的拉扯,让这个老人在说话之间渐渐哽咽。
“囡囡,”商恕再开口时声音微哑,“阿爷护不住你。”
“不是的,”商晚茗声音很轻,同样轻轻地反握住商恕,“阿爷护得已经够多了。”
商恕听了更是自责又难受,只怪自己真的如商明礼所说,是个空有其名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