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树梢系满了红绸锦缎,微风拂过,吹落片片红绯。
女子花容月貌,莲步纤腰,笑靥如花地走向喜堂,清艳得动人心魄,令所望之人再难移开视线。
可惜此时缺了一把琴,平素杀人时,她都喜当场抚上一曲。
锦月已去暗处布下罗网,与无樾会了面。
万事俱备,她只需镇静踏进正堂,将匕首刺入贺逸行的心口处,一切便大功告成。
堂内男子身着大红喜袍,痴望她的一颦一笑,不禁喜上眉梢,所见的万千华光皆不及眼中这抹娇媚。
「吉时已到,拜天地!」
府院中有傧相抬声高喊,喝声回荡至府宅上空。
沈夜雪迎着漫天飞红而来,正步入府堂,便见着贺逸行喜笑来前搀扶,迫切要与她拜上这一礼。
「我记起来了,你是贺逸行,是我的主子,」自当不会和眸前男子成此婚,她故作娇羞状,仍是忆不起旧事之样,悄然问着,「我们……曾是两情相悦的吗?」
贺逸行爱不忍释,几近痴狂地欲将此女据为己有:「当然,你心里只有我,就像我只念着你一样。」
「我想了多少个日夜,阿鸢,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他喃喃低语,忽地庆幸一笑,宛若自言般不住地劝道:「再也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了……」
此人因爱生恨,因情成痴,已是不可救药。
沈夜雪抬袖掩唇,声若黄莺般轻柔相问:「我是你的,那你可也是我的?」
「那是自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阿鸢,阿鸢……」
难忍心头翻涌出的痴念,男子欢喜而拥,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我而去。」
她随即娇笑,待於怀内任他紧拥,丹唇浅掠过其耳根,於耳旁娇声低语。
「那麽,你的命也是我的?」
音色婉转,一字字却让人发寒。
「你不是阿鸢……」贺逸行顿然凝滞,後知後觉般骤然松开,眸底漾开的悦色逐渐转为惊恐。
「你是谁……」
此刻才幡然醒悟,只可说是太迟了,沈夜雪笑意未褪,婉约又道:「我是奉命前来……向你索命之人。」
语声落下,男子胸口已绽开大片鲜红,与堂外飞花红绸极是相称。
洒得各处红艳,唯留一分凄楚。
贺逸行垂眸一望,见心上已扎上了一把匕首。
他怔然看向身前娇姝,张口欲说上几字,却再是道不了话。
身子倒落在地,他死不瞑目,不可置信般轻瞪着双眼,似未来得及一般不曾阖上。
「正好,你入了黄泉,与宋鸢相逢,二人也好有个伴。」
她笑得依旧温婉,利落收回刀刃,遗憾作叹:「只是那路上飘荡着被你残害的女子亡魂,你大抵是安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