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他接手谢半珩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是个难缠的祖宗,极有可能会成为他职业生涯中的一大败笔。
可没办法,谢老爷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珩,您能主动联系我,我还挺欣慰的”。
谢半珩手一紧,杯子里的水一晃,几滴水珠差点溅出来。
这一次,可是谢半珩主动找的蔡承德。
蔡承德眼珠子一扫,就跟没看见溅出来的那几滴水珠似的,继续往下说,“你说你病了,我能问问是什么时候病的吗当时身边有没有别人”
室内是漫长的沉默。
谢半珩盯着水杯上胖乎乎的海豚走神,蔡承德也不催他,只是慢慢地啜饮温水。
“我交了一个朋友”。
蔡承德手一抖。
谢半珩也能有朋友
怪不得呢
谢半珩攻击性极强,防备心理更重。要他主动来联系心理医生,敞开心扉谈,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现在,太阳没从西边出来。
出现了一个朋友。
“你这个朋友应该很好”,蔡承德温和的接了一句,试图引导谢半珩继续往下说。
“当然”,景明再好不过了。
然后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对我说起这个朋友,是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事情,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朋友
前者是对自己的隐私防备心重,后者是对这个朋友的占有欲重。
“说起来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我记得以前有个小胖墩老跟着你,非要跟你玩儿,你还记得他吗”
谢半珩不置可否,“刘一朗,现在瘦了”。
蔡承德直想叹气,提起刘一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都不介意告诉蔡承德,刘一朗瘦了的消息。
可面对这个朋友,谢半珩连名字都不肯说。
对这个朋友的占有欲如此之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蔡承德舒缓了语气,轻声问,“小珩,你除了这个朋友,最近这八年里还有交到别的好朋友吗”
“差不多了,不要再用言语试探我”,谢半珩冷冷道,“八年没见,你这套话的技术,也没进步多少”。
蔡承德顿时头痛不已。
方才那个问题是另一种试探
如果谢半珩回答是,那么至少证明这人对朋友的占有欲还没那么那么严重,尚且还有正常的社交生活。
如果答不是,那就完蛋了。谢半珩八年才找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好朋友。这要是不占着,才奇怪呢
“小珩,我没有要套话的意思,只是在跟你聊天而已”,蔡承德笑眯眯的说。
“你联系上了我,说明你能意识到自己病了,在主动的向外界寻求帮助,这是一件好事”。
“咚”
谢半珩放下了海豚杯子,冷声道,“你想了解我的情况,就跟我闲聊,话里话外试探我”。
蔡承德头痛不已。
四岁的谢半珩已经很难搞了,十六岁的谢半珩简直是个魔头。
他熟读法典,知道要怎样逃避法律。心理学学的比他还好。不仅如此,还长于打太极。
你要跟他闲聊,他就跟你扯淡,半点信息都漏不出来。
患者不肯说,这要怎么治
蔡承德都要怀疑刚才推断出来的那么点东西,全是谢半珩想让他知道的。
果然
谢半珩往沙背上一靠,闲适的开口,“你试探完了,应该知道我很喜欢这个朋友”。
这哪里是喜欢啊这是占有欲。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不希望他有别的朋友,他只能有我一个”。
“当然”,谢半珩理所当然,“我也只会有他一个”。
蔡承德头皮都麻了。